这天早上,夏景生正在书房练字,忽然听见外间丫鬟的声音:“大少爷,老爷要见你。”
笔尖一顿,墨迹在纸上晕开。
夏景生将宣纸揉成一团,扔进纸篓。
这练书法,讲究一个定力,被人这么一喊,夏景生全然没有了心思,只好将笔搁下,走出书房。
夏景生来到厅中,见夏景瑞正给夏功成汇报这一季度的业绩:“爸,因这一季度美钞涨了些许,公司成本核算比预期要高……”
这是亏损的意思。
夏功成眉头紧皱,猛地一拍桌案:“你做事还是这么不牢靠。”
转眼瞧见夏景生,夏功成更生气了。
当即指着夏景生:“还有你,成日不务正业,要是你能帮衬着弟弟,这季度哪至于亏损?”
“爸,您知道的,我的命格,要是沾手家族生意,怕是厂子不日就关门了。”
夏功成铁青着一张脸,没做声。
一时间,厅中寂静无声。
半晌,丫鬟的禀报声划破寂静:“老爷,仁雅中学刘先生来了。”
夏景瑞一听,登时精神一振:“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人请进来啊。”
仁雅中学是一所新式学堂,有部分学生寄宿。学校最近需要安装一批电灯,是夏家一直想争取的业务。
不多时,一个身着素色长衫,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夏老先生,我是仁雅中学的教务主任,刘昆达。”
夏功成点点头,吩咐道:“来人,给刘先生看茶。”
刘昆达打量着夏宅的陈设,抚着那上了年头的八仙桌:“夏家家学渊博,底蕴深厚,在下佩服。”
夏功成没说话,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相比之下,夏景瑞显然急切许多,他满怀期待地问:“刘主任,合作一事,不知贵校考虑得如何?”
夏景瑞一开口,夏功成便不着痕迹地叹息一声。
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
果然,刘昆达放下茶盏,推了推眼镜,笑道:“你瞧我这记性,二少,这合作之事急不得,急不得。”
夏景瑞听这托词,脸色登时变了:“还有什么好考虑的,我们开出的条件已经很优惠了。”
他急,刘昆达便缓,只见刘昆达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二少,有别的厂子出价比夏和低,校方正在考虑。”
一句话,堵得夏景瑞哑口无言。
“当然,这事也并非没得商量。”刘昆达话锋一转,眼神看向一旁沉默的夏景生,“我这次来,是想请大少到我们学校走一趟。”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夏景生身上。
夏景生打量着刘昆达,却并不答话。
刘昆达被夏景生那带着凉意的眼神看得心底发颤,以为夏景生并不愿意,连忙笑道:“大少放心,价钱方面好商量,我们也知道市场的规矩。”
夏景生正容道:“我的规矩,不帮凶,不害人。”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大少放心。”
在刘昆达小心翼翼打量着着夏景生的时候,夏景瑞在一旁愤恨地瞧着,险些咬碎了一口牙。刘昆达冲着他装腔作势,在夏景生面前却像孙子一般,实在可恨。
可他又没有旁的法子,唯有立即问刘昆达:“如若事成,夏和的生意……”
“二少放心,事成之后,学校自当优先考虑夏和电灯厂。”
得了刘昆达的保证,夏景瑞却没有丝毫成就感,就像跟在夏景生身后捡了块臭石头,丢脸极了。一直到刘昆达离开,夏景瑞都绷着一张脸,然而刘昆达并没有留意到夏景瑞的不满。
刘昆达一心挂着学校的事情,在路上就与夏景生攀谈起来。
“大少,不知您是否听过,仁雅中学的离奇传闻?”
夏景生:“你指的是,有关于庶女惨死的传闻?”
刘昆达:“这次学校发生的事,就跟这个传闻有关。”
仁雅中学建校多年,名声在外。许多社会名流都将子女送进仁雅念书。这些社会名流,家中除了正妻,大多都娶了姨太太。因此,仁雅中学经常出现嫡女与庶女同班同寝室的情况。
传闻仁雅招收的第一届学生中,就有一对嫡女与庶女在同班同寝室。嫡女仗着出身,屡屡欺凌庶女,庶女性子柔弱,不敢反驳,经常被宿舍几人合起来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