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李晨霜若有所思。
宫中的蜡烛爆了个烛花,李晨霜喜道:“七月七芙蓉园里宴集,姐姐要参加吗?”
“可是诸世家嫡女要来,都有谁?”“颍川崔家的崔莺,关陇京华上官家的上官婉,燕城陆家的陆辛夷,江南来的柳昭容...”
李观澜乐道:“这么多名门闺秀,难道是要为太子选妃?”她起身转了一圈,冲少年挑了挑眉,“你看我怎么样?”
少年嘴巴抹了蜜,夸道:“姐姐比之那些世家女,可谓是花中牡丹比之路边野草,天上皓月比之诸天星辰。”
李观澜刷的一下打开了扇子,“谁问你这个,我是问你比之于世家公子怎么样?”
少年疑惑不解的眨了眨眼,“胜之良久。”“那比之于京城第一公子呢?”
“薛斌?”少年不知道他阿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见她穿着一身男式曲裾深衣,身姿挺拔,银冠束发,面如冠玉,眸若星辰,不觉道:“更清俊些。”
李观澜笑眯眯的轻敲手心道:“那就好。”她可是记得上官左相家的千金上官婉,后来成了三皇子的正妃,而这次芙蓉园雅集正是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三皇子的后来居上,与他的岳父有着莫大的联系。
李观澜站在金桥上目送李晨霜离开,直到弟弟的身影消失在宫墙那边,她才收回了视线。晨霜在她心中有多重要,估计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幼弟早夭之时,李观澜大醉了三天三夜,浑身酒味,连母妃都对她蹙起鼻子,如今想来,倒是有一人不离不弃的照顾她,就是驸马薛明溪,可惜那时她一直忽略了那人。
也许后来她对于三皇子李霖岚的颇多照顾,也有着一些移情的作用。她想起上辈子三皇子眨着一双潋滟凤目软糯喊自己阿姐的样子,颇为头痛的按了按额角。
月明星稀,宫女上前为李观澜披上了锦袍,李观澜沿着金桥走下,逛起了花园,这园子还是父皇特意为她修建的,请了京城第一园艺大师,不过再好的园子看的久了也就淡了,她离宫久了,此时看去,重新焕发了一些美。
绕过一座假山的时候,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向前走来,也不看路,一头撞进了李观澜怀里。李观澜一个反推,那宫女跌坐在了路边,愣在了那里。身后杏儿上前喝道,“怎么回事?冲撞了公主殿下,该当何罪?!”
宫女此时才看清了眼前的人,是丹阳宫嚣张跋扈的清河公主,吓得一个哆嗦跪在了那里。李观澜此时看去,宫女穿着普通的鹅黄窄腰宫袍,模样倒是很美,小脸巴掌大,泪盈于睫,可怜兮兮的样子我见犹怜。
李观澜上前两步,捡起落在草丛中的一个荷包,收入袖中,冷冷道:“贬去浣衣局吧。”
待宫女被人拖走,李观澜取出荷包,若有所思的看着上面的绣线。上一世,她没见过这个宫女,但她似乎见过这种样式的绣线。
第二天,李观澜照例去给母妃请安,李观澜的母妃是已逝皇后的亲妹,如今贵为皇贵妃,虽无皇后之名,却担着皇后的责任。皇帝据说是一个很痴情的人,第一任皇后去世后再未曾立新后,可惜皇后唯一的儿子也就是现任太子不争气。
皇贵妃对李观澜很是疼爱,让她坐下一起用了早饭,照例催了催婚,临走还吩咐大宫女黄芽往杏儿怀里塞了几匹雪缎,几罐御贡新茶。
李观澜在前面走着,杏儿在后面吭哧吭哧的跟着,李观澜无奈的叹了口气,吩咐小宫女替她分担些,杏儿往旁边跳了一下,摇头道:“不用,不用,娘娘的吩咐,奴婢一定能完成。”
李观澜看着杏儿傻兮兮的笑容,心中给了个评价,傻叉。杏儿是皇贵妃赐给李观澜的,忠心自是不必言说,唯一的缺点就是死脑筋了。李观澜看着杏儿,嘴角不自觉的弯起,“既然你不让别人帮忙?那我呢?!”
李观澜取下一匹雪缎,如一阵清风向前跑去,杏儿在后面急的跺脚,“公主殿下,万万不可啊。”
一群宫女叽叽喳喳的向着李观澜追去。李观澜跑过华盛门时,一道清越的男声喊住了她,“阿姐?”
李观澜浑身一个激灵,这个声音,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青年缓缓靠近,偎在她身边,疑惑道:“阿姐,你跑什么?”
李观澜抬头,凤眼弯弯笑看向李霖岚,“在和宫女们玩啊。你今天进宫,是做什么?”
三皇子抬了抬袖子,手中拢着一卷书,“来听汤先生讲学。按父皇的意思,陪太子读书嘛。”他嘴角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初看温润,细究却无解。
李观澜皱了皱眉,一把攥起了李霖岚的袖子。
“阿姐?”
李观澜露出温和的笑,“你袖子上有灰,我替你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