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倦憋着笑顺从的鼓掌。
可不就是嘛,蒋曼青借住在贝家,吃穿用行都是贝家负责,就连侍女的工钱也贝家结的,赏赐给侍女的东西也都是贝家的。
蒋曼青脸色更白了,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能倒下:“我只是借住在贝家,我知道我是寄人篱下,从来没想过从贝家获得什么好处,也从未借贝家的势做过什么事,你又何必这样如此羞.辱我?”
贝茶停下鼓掌,嗤笑一声:“你住多久都行,但别再来烦我。”
她目光落在那个叫花容的侍女身上:“你这个侍女,也是我们贝家的吧。”
蒋曼青以为贝茶要刁难花容,此刻又能突出自己形象,柔弱但义正言辞的说道:“她虽然是贝家的,但从小陪伴我,早就被我视为了亲人,被我纵容惯了,又生性活泼,刚刚只是一时激动才顶撞了你,贝茶妹妹如果不开心,我代她向你道歉。”
贝茶现在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书了,怎么蒋曼青越来越有小白花的风范了?说好的天真善良清纯呢?
哦不,清纯还是清纯的。
“既然是我们贝家的侍女,那就送走吧。”贝茶说,“没道理贝家的侍女顶撞贝家的小姐还能安然无恙的待在贝家享福。”
花容的脸色瞬间白了,和蒋曼青的脸简直是同一个颜色,主仆同款脸色。
花容对蒋曼青说:“小姐,奴婢不想被赶出府。”
贝家人口简单,做的事也少,也没太多的规矩,待遇好,主人仁厚,工钱也多,从来没有动辄打骂奴仆的事情。
就连原主因为害怕贝辞的缘故,也从来不敢打骂奴仆。
最起码明面上不敢。
蒋曼青还未开口,贝茶就又说话了:“去问问贝王爷,问问他有人顶撞他女儿,应该怎么办。”
花容直接跪了下来:“不要,贝小姐,求求你,别去请王爷,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贝小姐,奴婢家里面还有老母亲还有弟弟要养……”
边哭边说,见贝茶无动于衷,只能找蒋曼青:“小姐,您救救我,求求您了,您知道奴婢家里的情况,奴婢如果被辞退了,会被卖给人当小妾的。”
那边新挑给贝茶的侍女已经问贝辞了。
蒋曼青左右为难,花容从小陪伴她,对她忠心耿耿,但如果贝茶真的请了贝辞过来,贝辞一定不会放过花容。
贝王爷再怎么对贝茶冷漠,那也是亲生女儿,还是他挚爱留下的骨肉,怎么舍得让她受委屈?
蒋曼青想到前世贝辞带兵破城而入时的情景,咬了咬牙最终什么都没说。
花容看出来蒋曼青绝情,一时间觉得自己很可笑,竟然为了这么个主子,得罪了真正的贝家千金。
贝茶看够了戏,蹲下身,见花容被吓得打了个哆嗦,她笑的更加温柔,轻轻的扶起花容,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泪,柔声开口:“哭什么呢,傻姑娘,我如果知道你身世那么可怜,怎么舍得赶你走呢。”
花容抽抽噎噎道:“您,您不赶我走了吗?”
贝茶摇摇头:“好了,去照顾你家小姐吧,你家小姐仁善,你又有母亲弟弟要照顾,你家小姐肯定会对你好的。”
蒋曼青咬碎一口银牙,贝茶搞了这么一场戏,她们主仆肯定离心了,怎么可能会像原来一样?
偏偏贝茶还问:“蒋大小姐,你说呢?”
那声大小姐听到她耳朵中,讽刺极了:“贝茶妹妹一定也觉得花容身世悲惨,妹妹身边的条件一定比我好,不如妹妹帮帮她吧?”
“妹妹心地善良,一定会帮花容的吧。”
贝茶被逗笑了:“身世悲惨的人那么多,我可没那么多的同情心。”
贝辞死后,留给她的除了一个战神的荣耀光环,还有无数的烦心事。
政客拿她当棋子获得群众的支持,在贝辞死后还在消耗他的价值,仅仅是为了几张选票。
从来不联系的叔伯为了贝辞的家产对她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暗地里想着怎么除掉她更改遗嘱。
社会毒打永远都能让人迅速成长,她浑浑噩噩过了一阵之后,加入了她父亲朋友创办的组织。
只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入了另一个稍微轻松的火坑,贝茶永远忘不了那个教官唇角噙着冷漠的笑亲自给她上了一堂课,告诉她同情心是多么没用且害人的东西。
她不信任任何人,也不会有过多的同情心。
但此刻,贝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指了指身后的少年:“看到他了吗?”
蒋曼青视线落在凉倦身上,少年时的他更显稚嫩,眸色不像后来那般深沉阴郁,晶莹剔透仿佛能看透世间所有的黑暗。
也仿佛能窥透她心中所有阴暗的想法,就像那天晚上一样。
贝茶说:“他叫凉倦。”
“我这辈子所有的同情心都用在了他身上。”
蒋曼青那一瞬间决定彻底放弃凉倦。
因为她看到了凉倦原本平淡的眼神中顷刻间迸溅出夺目刺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