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也极为难过,一直闷在家里,也不出门。后来还是长公主亲自来府上相邀,她才不得已去了。
先后那时也已经仙逝,大抵是因为两人同病相怜,长公主便想着办法让她开怀。带她去街市买糖人,去东郊采野果子。
不过那些果子又涩又酸……长公主为此还极为失望,就提议带她去武安侯世子的马场看马。
武安侯世子谢岚是先后的亲侄,又是太子萧逐月的陪读,常在宫廷行走。长公主也和他熟识,年少时经常学着太子萧逐月那样“阿岚阿岚”地喊他。
谢岚在东郊有一个很大的马场,长公主学骑术时经常往那跑。为此谢岚还给她养了好几匹极为漂亮的小马驹。
赵鸾记得当时长公主选了一匹枣红的色小马驹给她。这些小马驹都是谢岚使人训练过,性子温顺的很。
她学着长公主的样子去摸它,那小马驹还伸出舌头来舔了她的掌心,圆圆的眼睛水汪汪的,样子可爱极了。
见她喜欢,长公主就让她骑上去试试。
她原本想拒绝,可看着小马驹这么温顺,旁边又有人替她牵着马缰,边推半就也就同意了。
可没想到自己才上了马,那匹小马驹却像是受了刺激一般,想把她从马背上掀下来。
马蹄疯狂攒动,居然甩开了马夫的牵制,驮着她朝练马场奔去。
她心里害怕极了,只能拼足了力气去抱马脖子,耳边都是呼啸的狂风,甚至以为自己要就此殒命在此。
结果是顾疏救下了她。
顾疏年长她八岁,那时已过束发之年,褪去少年的清秀稚嫩,显出青年的清俊儒雅,丰姿隽爽,萧疏轩举,让人见之难忘。
他是受谢岚之邀过来的,刚巧碰上了才救下她。她那时候年纪小,又惊魂未定,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被顾疏抱下马了,只是紧紧抓着他的衣袖抽泣。
顾疏大抵是没怎么安慰过女孩子,手足无措地哄了她几句。直到长公主过来,牵过她的手,细心问她有没有哪里疼,让她别害怕,她心里才渐渐安定下来。
顾疏从她俩对话里猜出是长公主出主意让她骑马,居然沉着脸不顾尊卑地说了几句犯上的重话。
赵鸾那时候并不知道两人的关系,还觉得这个人也太大胆了些,怎么能对公主这样无礼,万一要是公主要治他的罪怎么办?
……她那时候还为此替他好不担心。
赵鸾想到此处,不免觉得又有几分好笑。
她抿了抿嘴,就听得上首的赵彦文又同她说:“既然只是泛泛之交,那你日后还是尽量不要见他了。和平阳侯府的婚事是不成了,等再过些日子,为父再帮你寻门好亲事。”
赵鸾闻言心里猛地一沉,登时就急了,看着赵彦文道:“父亲,我……我现在还不想嫁人。”
赵彦文冷哼一声道:“你那些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我把你叫过来,就要和你说个清楚,你不嫁人可以,但要是和顾疏之间有个什么,趁早给我收了这份心思。”
这几句话说的有些重了,看着女儿微红的眼眶,赵彦文心底一软,语气不免放柔了一些,语重心长地说:“幺幺,以顾疏的身份,和我们两家的关系,你和他会有可能吗?就算是我同意,那长公主呢?只要她心里还念着顾疏这个人,那就是谁都不能抢的,你也不要让你阿姊在宫中难做了。”
赵彦文说的这些赵鸾何尝不懂,要不然她也不会在公主面前将自己的心事藏得这么好。这么多年都没叫她发现。
可感情却是半点不由人的,你越压抑,越是在心中挥之不去。
她咬着唇半晌说不出话来,心里百味杂陈。
明知道不可能,就此放弃最好,却又无法点下这个头来。
赵彦文叹了口气,慢慢道:“其实我看武安侯世子就不错,生得一表人才,有军功在身,又是皇上身边的心腹。你小时候不是也很喜欢他么?近日他也要上京述职了,到时候你不如看看。”
赵鸾心里不舒服,听他说起武安侯世子,脱口就道:“小时候的喜欢那能一样吗?再说了谢岚哥哥喜欢的又不是我,他喜欢的是长公主。”
赵彦文露出几分惊讶的神色,“还有这个事吗?”
谢岚喜欢的人居然是长公主?
赵鸾自知失言,索性不说话了。
这个事情其实也只是她自己的猜测。
谢岚那样的人,平日里对谁都是不苟言笑的,后来又在军中历练,身上的气势更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赵鸾觉得自己有时候对上谢岚的目光,都能感觉到胆颤。
可独独是长公主,谢岚待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是长公主的表兄,长公主“阿岚阿岚”地喊他,他都没有半点不高兴。
赵彦文见赵鸾沉默不语,只当她这是默认了这事。他摆了摆手道:“我和你说的事你回去好好想清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今日你阿姊派人递了信,让你进宫去见一见她,你寻个日子就去一趟吧。”
“是。”
赵鸾心中郁郁,也不想多留,这就屈身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