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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认出来了

再说以胥礼的眼力见和聪明才智,就算姜袅不说出去,从他的态度上,牧远歌觉得胥礼应该能猜到,这种心照不宣的事还是别由他来说为好,就算暂时不知道以后也会猜到的,反正他不说。

这也就罢了,牧远歌十分介意的是,怎么他当年因为没当上宗主离开长生剑宗的事,随随便便地传出去了呢??

这是能瞎传的事么,这让他脸面往哪儿搁!!

“谁说我……那个谁承天府君是因为没当上宗主才叛出的长生剑宗,你有证据么?”牧远歌道。

“我有。”阮枫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牧远歌是祖师弟子,他也是宗主人选之一,当年他离开宗门,下山之前,当着所有弟子长老的面,说了句非常著名的话……”

“等等!”牧远歌脸色顿时就变了,他惊悚地看向四周,问宋小包,“这些你们都知道?”

宋小包摇了摇头,牧远歌稍稍松了口气。

“是什么话?”周围的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只是听说牧远歌是祖师弟子,那他就是板上钉钉的宗主候选人之一,当年胥礼宗主上任之后就没见过他,所以很多人猜测他是不是因为没有当上宗主才走的,毕竟都知道承天府君功利心重,有贪念权势……”

真贪念权势他就踏平长生剑宗将长生剑法据为己有称尊天下了,还救个鬼的胥礼,他当年很想当宗主纯粹是因为……

不知为何,牧远歌听到别人对他的这个说法,反而心里就平静了,他早就不会因为别人的误解而难受。他不需要追着赶着让别人理解他,理不理解得看人家有没有那份机缘吧。

不了解他的为人还妄图专研他的剑法,学他的剑技,那也是学不会的啊。

“他的的确确就是因为没当上宗主而走的。”阮枫道。

“阮枫,住口。”有个严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牧远歌听到这个话很耳熟,回头的一刹那就立马把头扭了过来。

“是步峣师叔啊,”阮枫继续道,“他非常想当宗主,时常把想当宗主挂在嘴边,因为没当上宗主,还被我爹压了一头,才怀恨在心,他记恨长生剑宗那么多年,屡屡给剑宗难堪,也是因为选他的票数很少的缘故……”

“你懂个屁!”步峣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刚扬起了手,阮枫露出淡淡的微笑:“这巴掌打下去,我把另外一边脸也伸过来您继续打。”

步峣重重收回手,却板着脸没有吭声,半晌才道:“这些话还是别说为好。”

“您以前不是还打过姜袅么,现在终于要对我下手了?你不是维护我爹的么,步峣师叔,也听不惯我说牧远歌的大实话?”

牧远歌眯了下眼睛,步峣打过姜袅?那他当年在拦门一战把步峣的腿给摔断了也是断得不冤,算是扯平。

“你这样说牧远歌,会得罪一个人的。”步峣想到他废寝忘食抄的两百多遍牧远歌瞎编的秘籍,就对现在闲散高层太上宗主胥礼有了点底,以前在牧远歌生前他是宗主所以还算收敛,让人根本看不穿他的真实想法。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可怕的冷面宗主,可以在以大局为重的同时各种偏袒他远在邪道称霸的师弟,还让宗门上下无话可说,现在算是明目张胆护起来了,你还往枪口上撞。

牧远歌心想,对,你再说下去可就要得罪我了。

步峣很委婉地道:“太上宗主回来了,你还是收敛点好。”

阮枫淡笑着,远看着就好像很高兴似的,但说出来的话却远不是那么一回事:“您真的不要再装模做样为我好了,我知道您有多看重掌教师弟,你们师徒没必要再像照顾我似的,同情怜悯我,搞得我好像特别可怜一样,我只是失去了爹,不是我整个人都没用了,您别忘了,我的剑术在掌教师弟之上。”

牧远歌略心疼,都不想听下去了,这种虚张声势的说法,如果阮慕安在世,阮枫肯定不至于要说这种话,他会非常大落地夸奖师弟的各种好,哪怕心里非常忌惮,也不会说出来,可见这回来的几日,他应该是听到了不少闲话,受了不少委屈。

步峣顿了下,就连步峣这样的犟脾气都没有继续反驳他这番话,直接改口问道:“我来找人的。剑堂学员,牧挽何在?”

阮枫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一些,轻抿唇瓣,微微低下了头。

牧远歌背对着步峣,走上前去,递了一颗糖给他,阮枫瞪了他一眼,牧远歌干脆把糖塞进他嘴里,想着他小木食盒里只有桂花糕,如果给他桂花糕让他想到牧远歌临死前想吃的东西,或许也不太好,道:“还挺甜的,我周围都给了,你后来的。”

“唔。”阮枫含着糖说不出话。

宋小包心想哪有都给啊,他跟了这么多天,也就得了一颗。

“都给了,见者有份,我是不是也有?”步峣问了旁边的人,这才朝着牧远歌走来,只觉这小弟子倒是脾气很大,不愧是胥礼带回来的人,居然在听到自己在找他后,也不转过身来问候长老,先跟阮枫示好,难不成是觉得阮枫说得有道理,以为是他和徒弟联手欺负阮枫么??

“没了。”牧远歌头也没回。

“你家长辈没告诉你,跟人说话的时候,背对着长辈是不礼貌的么?”步峣道。

“你家长辈没告诉你,在人背后说话也是不礼貌的么?”牧远歌道。

“你……”步峣听着这折磨人的口气,往前走想见他正脸,可牧远歌直接抬脚往人群里钻。

“你给我站住!”

你让我站我就站,那我多没面子。牧远歌心想。

“来人,给我抓住他!”步峣自从徒弟上位掌教后,还没见过不听他管教的弟子,没被这样无视过,这小子真是反了天了!不过是被胥礼带回来而已,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牧远歌身法还是在的,滑得像泥鳅,三两下就闪开了人群,来到十丈开外,而步峣则被弟子们拦了一下,晚了半步。

牧远歌到底不会御剑术,只听得锵锵之音,步峣这个要脸的居然这么不要脸地用御剑术来追小弟子。

“你给我站住!”

周围没人了,牧远歌停了下来,转过身道:“至于么,用御剑术追我。”

步峣道:“你跑什么,我……”嗓音戛然而止,步峣瞪着他这张脸,差点没从剑上栽下来。

“牧、牧远歌?”

牧远歌扯了扯自己的脸皮,撩起衣袖让他看自己那纤细的胳膊,想让他搞清楚眼前这根行走的竹竿,和英明神武的他本人还是有鸿沟似的差别。

“你没死!?”步峣抬高声音。

“喊什么喊,小点声行不行,你说我是那谁谁,你也得讲究真凭实据!”牧远歌自己都不太记得自己年轻时的长相了,胥礼能认出来大概也是因为他的棺材,没道理有人还能认出他的脸来。

步峣差点背过气去,这说话的口气,这神态,道:“你这张脸化成灰我都认识!”

他是感觉哪里不对,难怪胥礼要罚他,难怪胥礼这么纵着这小子,难怪胥礼回来了,居然带着牧远歌回来了,牧远歌没死!?长生剑宗丢脸丢大发了!!他就说不能认可承天府君,别借对方名头,这下可如何是好!?这是元老们的决定,岂不是为难他目前在位的徒弟!?

“您严谨点!”牧远歌道,“别冤枉人!”

“你如果不是牧远歌,你就是牧远歌的儿子,”步峣道,“你叫牧挽,但牧远歌不是喜欢姜袅么,他哪来的儿子,你不是他儿子,那你就是他本人!”

牧远歌简直被雷得外焦里嫩,往往高明的隐藏扛不住简单粗暴、毫无逻辑的一语道破。

“否则胥礼莫非疯魔到这种程度,找到了个和牧远歌少年时一模一样的人回来?”步峣道,“还是说他被骗了,你是药王千面送进来的奸细?但没道理弄个体型这么不相似的,三年了,我头一次见到胥礼这般闲情雅致,你是不是活过来了?回到剑宗究竟有何目的?”

牧远歌转身就走。

“我问你话你为何不回答。”步峣总觉得这人的语气很熟悉,说话语调停顿的方式也熟悉,甚至走路的姿势,虽然变了个体型,但那种无论置身何地都好似闲庭漫步般的从容,不是寻常十八岁少年能有的。不是牧远歌,就是被培养并易容成牧远歌的奸细。

步峣直接挡住他的去路。

牧远歌绕开他往前走。

“你再走一步,我现在抓你去见元老!让元老们定夺!”

牧远歌懒得理他,实在忍不住道:“你话怎么这么多!”

步峣道:“我能有你牧唠叨更唠叨?”

牧远歌笑了:“你有本事直接送我下山,回头你跟胥礼说一声,就说我走了,我被他拎回来,本来也没想在长生剑宗久留。”

“就是你!不是你谁敢直呼胥礼名讳,”步峣接了句,“你下山想去哪?”

“种田不行啊。”牧远歌心道你都直呼多少次了,有个掌教徒弟了不起。

步峣还是不死心:“你等会,我捏一捏你的脸,看你是不是易容化骨了的。”

牧远歌避开他的爪子,道:“别跟着我,变态。”

“???”步峣突然严肃起来,“你若是牧远歌,劝你赶紧滚。”

牧远歌听他这话说的,他还偏不想走了呢,你们长生剑宗有理了,不赶紧供着“丰功伟绩”之人,居然还好意思让他滚下山。

可想而知,现在打着他的名义做事的人,如果他活着的事宣扬开,没脸的不是他,而是长生剑宗!

说不定会有人想直接弄死他也不一定,牧远歌想想居然还有点激动,激动之余觉得胥礼也该把答应给他备用的剑备好了,他引出幕后之人也好启程去拿他的本命剑真品啊。

牧远歌刚走没多久,步峣在原地踱步了许久,神情前所未有的紧张,如果牧远歌回来了,如果牧远歌回来了,那胥礼会做什么,是想做什么,以及牧远歌到底有何企图,他听到那些话却没有直接对阮枫下手。

不对不是没下手,该不会给阮枫喂毒吧。

步峣赶紧施展御剑术去往方才所在的地方,粗壮的大树后,一个修长的人影从中走出,阮枫神色凝重,直接将那颗糖吐了出来,面上露出嫌恶之色,眼里又有几分挣扎,难以置信。

牧远歌回到住处没见到胥礼的人,与此同时,长生剑宗大堂,胥礼太上宗主居上座,旁边坐着年轻的掌教,接见一位上山求助的城主。

一般大城出了事也会派遣使者前来,而这回却是城主亲自前来,可见事情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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