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起命见他似乎真的不记得自己,想到他记性很差,索性也不解释了,只随口道:“我们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路过。”
他看着小和尚浑身褴褛,又想起他那食不果腹的凄惨模样,有些于心不忍,只好从怀里摸出自己仅有的几个铜钱,递给那小沙弥,说道:“看你这庙也太破了,我贡献一点心意,就当做香火钱吧。”
等小沙弥接过那钱,苏起命又道:“这寺庙的主持呢,只有你一个人?还有其他人吗?”
那小沙弥慢慢反应过来,发觉苏起命确实不是什么坏人,态度也放缓了不少,与其说是放缓,不如说是放任,点了点头,回答:“只有我。”接着便不再理会了,转身就要走。
苏起命心里嘿了一声,觉得这小和尚甚是奇怪,想套出更多信息,于是上去拦了下他:“小和尚,你确定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小沙弥点点头,仿佛十分肯定。
“那你刚刚在跟谁说话?”苏起命想问出那与他对话之人的下落。
却见小沙弥抬起骨碌碌的眼睛望天,一脸思考的样子,然后答道:“你们啊。”
“嘿这小和尚,你是不懂还是故意装傻,怎么一问到关键就懵里懵懂的。”苏起命拿他没办法,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再问。
那小沙弥没理会,又要往前走,这时李长岁向央将伸出手,央将立即会意,从腰间拿出一张画像,苏起命看见那应该是李泌的画像。
李长岁展开给小沙弥看,问道:“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小沙弥勉强看了一眼,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没有。”
苏起命简直被他打败,摆着手道:“算了吧长岁兄,这小和尚连今天见过的人都不记得,你还指望他记得李大人。”
“小和尚你过来。”苏起命又跳过去挡住小沙弥的路,然后拉着他领子指了指横梁上方,对着那副放置在横梁上的甲胄问道,“那是什么,谁的?”
小沙弥仿佛这才看见了横梁上有东西似的,轻皱了一下眉头,反问道:“这是原本就在这里的吗?”接着又摇摇头,回答,“不知道。”
苏起命差点背过气去,但那小沙弥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装疯卖傻,趁着他的手一松,那小沙弥又溜到旁边去了。
这时小沙弥从一旁的架子上拖出一卷干草席,还有一块发黑的破烂棉被,然后走到一面稍微能挡风的墙下角落,铺开席子,旁若无人地躺了上去,只用后背对着苏起命他们,不一会儿,就发出了睡着的沉稳呼声。
“这……这小和尚是睡了?”苏起命简直难以置信,也不知道是说这小沙弥就是个孩童般天真,还是说他心大。
央将啧了一声,又看看天色,说道:“我看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了,这小和尚脑子肯定有问题,问了也是白搭,而那个跟他说话的人估计也是从什么地方跑了,所以我们才找不到。”
李长岁这时道:“不如我们先下山,再从长计议。”
苏起命无奈地徘徊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块空地,实在没了办法,只能先下山去。
踏着月色,好在下山的路用时不长,很快回到白天途径的那片村子。
他们在附近找了一家过得去的乡野客舍,虽然没挂着牌子说只剩一间,但李长岁还是只开了一间上房,估计是担心苏起命半夜又着了道。
苏起命心下有些好不意思,边上楼梯边道:“不是说那群黑衣人露了底,暂时不会有动作嘛,长岁兄不用如此担忧。”
“出门在外,小心为妙,不是起命兄说的吗。”李长岁笑着答。
“话是这么说,不过就要委屈小跟班今晚又睡‘专属’了,嘿嘿。”边说着边放慢速度等央将跟上来,勾上他的肩膀,又道,“若不是这样,你还能跟你跟师父睡床上。”
央将用力甩开他的手,前面的李长岁此时已比他们先进入楼道,未听到身后两人的对话,央将才啧了一声,不耐烦道:“我师父从不与旁人同睡。”
“哦?是吗?”苏起命想了想,“那他对我这拜把子兄弟确实不错,为了照顾我的安危,只能委屈自己了。”
“哼。”央将用肩膀挤他,抢先一步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