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是一名男子与小沙弥两个人在对话,但又不纯粹。
苏起命觉得心里发毛,转过头用眼神求证似地看着的李长岁,压低着声音问:“奇怪,你们是不是也没看见与小和尚对话的那男人在哪里?”
李长岁点点头,这时央将也发现了那种无法形容的怪异之处,便提出了一个疑问,小声道:“该不会是根本没有这个人吧……会不会是那小和尚其实是自己在跟自己对话,一个人扮演了两种声音,所以听起来才会很奇怪。”
这让苏起命与李长岁不由得对视一眼,如果是这样,那也太诡异了。
但苏起命很快否定了这个说法:“那小和尚毕竟是个小孩,都还未变声,不可能发得出如此浑厚成熟的男人嗓音。”
接着他话锋一变:“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更奇怪的是,不管这里多黑,听那小和尚说话我们就知道他大概坐在哪里,但是听那男子的声音,居然听不出来他所在的位置……”
李长岁轻皱了一下眉头,同样感觉到四处回音发散,扰乱人的判断,同意道:“不错,肯定不是小和尚自己扮演的,这里的确还有一个人,只是不知道在哪,那声音就像是充斥在四周一样。”
他们正悄声说话间,那头的小沙弥忽然站了起来,他与那男子的对话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仔细听,那些嘈杂的嗡嗡响的回音也停止了,整个后殿鸦雀无声。
只见小沙弥走了几步,仿佛压根没发现断墙后面有人,从殿内一角拿出簸箕扫帚就往高台下走去,似乎要去清理那些木架底下散落的沙石。
“那小和尚下去了。”央将跟了上去,在台阶上看着那小沙弥的背影。
苏起命终于能从佛像后钻出身来,点点头说道:“我们一直守在这入口,不可能有其他人出来看不见,趁那小和尚不在,我们到殿后去找找看,到底那与他说话的人藏在哪里。”
为了不引起小沙弥的注意,也防止打草惊蛇,他们把脚步放得很慢,苏起命轻手轻脚地来到殿后的空地,在那口钟面前一会儿蹲一下,一会儿缩一下。
央将糊里糊涂,也学着他的动作走,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站直了身体,不满地小声道:“这地方这么小,一眼就看完了,哪有人,没有人,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
苏起命想想也是,摸了摸下巴,这地方实在很小,走两步就走完了,确实除了一口钟和一些杂物,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而空地一面靠着山,另两面下均是悬崖,显而易见,那人根本无处藏身。
可苏起命还是觉得想不通,盯着那口钟道:“难道躲在钟里面?”
不由得靠过去打量一番。
只见那口梵钟也有些年头了,钟顶有一块铜扣,挂着一截锈断的链子,应该是断落后又重新挂上去的。表面雕刻并不繁复,倒是灰尘融进纹路里,显得格外斑驳。虽然钟身很大,需要几个人才能环抱过来,但看起来就是一口普通的钟,与其他寺庙里的别无二致。
尽管如此,那钟内确实有足够的空间藏进一个人,苏起命好奇地弯下腰,想去观察那钟的内部。就在这时,他压低的身体余光一瞥,从那破殿的断墙看进去,发现殿里横梁的上面有个黑影一晃而过。
小沙弥离开前并没有熄灭殿内的蜡烛,月光从那破烂的屋顶照射进去,使得烛光发散不开,加上风吹形成了忽明忽暗的光晕,影影绰绰地晃动。苏起命本以为自己眼花了,再次皱起眼睛仔细往断墙内一看,接着让他登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看到那横梁上面竟然坐着一个人!
由于屋顶倒塌了大半,只剩下两根十字交错的横梁搭着,只见那人的姿势十分怪异,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横着的那根房梁上,半倚着上身,体态僵硬,整张脸像覆盖着一层黑色的阴影,看不见模样表情,身上露出银色的光泽,仿佛正是穿着一副将军的铠甲。
而他们之前在殿内偷听小沙弥与那男子的对话,却根本没有留意到殿内有人,是因为那人居然在他们头顶上方,难道他一直在这样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一种诡异而毛骨悚然的后怕爬满了苏起命的脊背,那一刻他几乎说不出话来,手指着那横梁有些发抖,说道:“那、那那将将军……在那里……”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就连央将那种向来藐视一切的倨傲,也不由得脸色发白,叫了一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