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北两百里就是了。”小厮答道,见她一脸茫然不太懂的样子,又换了个说法:“车马要一天,走路要五天。”
唐幼一当即明了不少:“能送信到那儿吗?”
“当然,”唐幼一眉目一喜,却又听到他说:“地址足够详细便可。”
这可糟了。
唐幼一神色黯淡了下去,向小厮致过谢后便垂着失落的脑袋离开了。
小厮没有在意,又把头埋回柜面的记录本上,忽然,身后的门帘从里掀了开,小厮听到那脚步声,整个人便紧张起来,手中的笔挥动得更快了:“还有一点了,大人再等小的半刻。”
出来的人却没理会他,径自从柜台后面走出,在门边的阴影处停住,静望那抹小身影愈走愈远,墨瞳亦渐渐沉冷了下去。
唐幼一步行回院的时候已近黄昏,书院的学子们正巧也陆陆续续回来,临近书院的那条乡路上,便全是身着缥色院服的学子,有前有后的唐幼一走在其中,很难不被注意。
唐幼一紧紧攥着挂在臂弯上的竹篮,低着头快步朝前走,不去看那些因她走来而退避道路两旁,一边暗暗打量,一边窃窃私语的学子。
从前呆在书院,是因为有爹有娘,还有疼她的少爷。如今爹娘没了,少爷也不再是从前的少爷,她不应还呆在这里受他们的欺辱。
虽然没有姑姑在幽州的具体家址,她也不想坐以待毙。老爷夫人虽苛待过他们家,如今他爹娘没了,总不会还来刁难吧?
唐幼一低着视线,认真盘算着和老爷提解除雇佣的事,想到即将解脱,整个人便起了莫名的劲儿,小短腿走得分外欢快,压根没留意到前方路中间走着三个人,于是“咚——”地一下,整个人迎头撞到了走在中间的那人背上。
那人手长脚长,身高颇为出众,身躯却是单薄文弱,缺乏精神气,走路姿势大摇大摆,散漫地像在逛花街,任谁看了这样的人,都会认为这是位只知享乐蹉跎,从不锻炼学武的纨绔公子爷。
以这样身板的人,要是被一个身体颇有肉,又走得很快的人撞了,就算不跌倒,绝对也要趔趄几步才能站稳。
可吊诡的是,被撞的那人不仅没有趔趄,更没有像弱柳一样跌倒,身体只是稍微震了两震,连那懒散的步伐都没被打乱。
反过来,身体圆胖有分量的唐幼一还以为自己撞的是一堵石壁,脑袋撞得狠狠一疼,眼冒金星,双脚又反应太笨,整个人便像皮球一样反弹着往后跌去,竹篮滑落倾倒,里面的东西登时撒了一地。
听见那哗啦啦东西摔地的声音,孟鹤棠心便提了起来,回身的空隙里,目光往周遭迅速扫了一遍,确定无人发觉他方才暴露的漏洞,才暗松口气地望向那位跌得四仰八叉的倒霉蛋。
然而一看那人,刚松下的心便像个屁股被烫着的猴子一样,高高飞窜到了嗓子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