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鱼龙混杂的街头巷尾里,晃晃悠悠走来了一个醉汉,他脏兮兮的衣服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换了,眼神涣散,嘴巴含糊不清的吐着话。
常年混迹在这一带的小混混阿四瞧着醉汉骂骂咧咧的走来,吸了一口烟,大声笑道:“乌大哥今天可以啊,都不用睡马路,可以自己走回家了。”
其他小混混以阿四为首悉悉索索的嘲笑这个醉汉。
醉汉鼻孔大喘气,因为通宵赌博喝酒,两只眼睛血红一片,像是要吃人的架势,“去你妈的,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他娘的还在襁褓里挖屎吃呢。”他踉踉跄跄,没看见路上的坑,险些摔倒。
小混混们笑得更猛烈,阿四已经习以为常,他蹲在台阶上把烟叼在嘴上,打出一张小A,“行了,别理他,到时候发酒疯发我们身上了,让他去折腾他女儿去。”
醉汉走进东拐西歪的巷子里,最后进了一间最寒酸的瓦房,他饿了,到处找吃的,然而桌子上什么都没有,他愤怒的来到房门口竟然发现门锁着。
醉汉气呼呼地用脚踹了好几下,还觉得不够解气,对着门骂屋内的人,“翅膀硬了是不是,要不是老子发善心把你养大,靠你那裱子娘,你早他妈被狗咬死了,现在连饭都不给老子做,还敢锁门,你看我到时候不把你打死!”
而屋子里的人躺在地板上,像一具尸体,一动不动,诡异万分。
乌桃隐隐约约有意识,能听见她爸在门外气急败坏地叫骂,可是很奇怪,她爸应该在监狱里才对。
而她自己被人从天台下推下去,她挣扎的奋力一抓,却只抓到那人较为结实的手臂,应该是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的长相是完全模糊掉的。
也许是她平时坏事做尽,那个人恨死了她,推她的力道大到她惊声尖叫的时间都没有,她直接摔到地上,全身骨头四分五裂的疼痛袭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去,乌桃被活活疼醒了。
一睁眼,发现自己不在天台上,而是在她十七岁的家里。
乌桃转了转眼珠子,感觉身体异常的僵硬,喉咙里仿佛有一团火在里面燃烧,她想要说话,却只能艰难的发出“丝丝丝”的声音。
夏季的火热似乎透过地板渗透到她的肌肤,汗水从她的额头滑落到眼角最后隐于地板上。
她爸在门外不知道又砸了一些什么东西,最后轰得一声,酒疯劲一过,又像平常那样醉倒在地,发出震天如雷的呼噜声。
大概过了很久,乌桃感觉自己似乎能说话了,她试图控制身体慢慢爬了起来,几乎是踉跄的跌倒在立体镜子前——
那是一张极其精巧的脸蛋,白皙细腻,弯弯的柳眉下是一双勾人的杏仁眼,漆黑的瞳孔像望不见底的黑洞,眼角微微上挑,少了可爱,增了些妖艳。
镜子里的女人穿着白色的吊带连衣裙,长长的黑色直发随意散开,显得她有些狼狈。
乌桃瞪大了眼睛,镜子里的女人同样瞪大了眼睛,乌溜溜的瞳孔望着她。
她咧嘴扯了下嘴角,镜子里的女人也微微牵起了嘴角。
乌桃怀疑自己脑子有了问题,她晃了晃头,用手用力掐了掐自己脸上的肉,然后“呲”的一声,镜子里的自己脸上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却还算得上稚嫩的一张脸。
乌桃疑心疑鬼,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回到了十七岁。
但是也只有十七岁那年,她们还住在这样破破烂烂的房子里,然后到了年末,她爸就被人当了替死鬼坐牢去了。
她皱着眉头从房间里出来,看见乌建国醉醺醺的躺死在地上,她面无表情地蹲下来,冷眼瞅着这个人好一会儿,总算心里相信自己是真的重生了。
乌桃站起来,任凭乌建国倒在地上,她抬脚一跨从他身上越过,仿佛对他没有一丝感情。
她将乱七八糟的屋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破旧的家具,坑坑洼洼发着酸臭的垃圾桶,都让乌桃打从心底里排斥和厌恶这里。
乌桃披上一件连帽衫,用帽子遮住大半的脸,弯腰拎起脚下装满的垃圾袋,将门一关,她从家里走了出去,小区专门的大垃圾桶上还有蚊虫在半空中打转,乌桃把垃圾扔进桶里,旁边的街灯还忽闪了几下。
她挑了下眉,心情稍微平缓了一点,至少她比别人多出了五年的时间,这可比钱要宝贵多了。
乌桃又想起将她从天台推下去的那个男孩,既然她已经知道五年后她会被这个人弄死,那她就更应该提前找到这个人,然后两个选择,接触或者躲避。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举头三尺有神明,坏事做多了,那个男孩就真的恨她恨到要她的命。
乌桃嗤笑一声,她并没有太当回事,也没有一丝悔改的念头。
清纯的脸蛋在光与影的交界中,略微浮现美艳。
第二天,天还没亮,乌桃就穿着皱皱巴巴但还算干净的校服出门了,阿四蹲在她们那块地盘口舒舒服服的抽上了第一口烟,抽得也是最便宜的六块一包的香烟,烟雾在指缝间遛出来,他眯起眼,照例打趣走过的乌桃:
“乌小妹妹,今天脸上怎么这么干净,好像跟平常不太一样哦?”
乌桃以前经常被喝醉酒的乌建国打得鼻青脸肿,被脚在地上踹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冷冷拽紧书包带,回:“关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