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茗见她虽然略带埋怨,但眼中都是关切之意。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来。我不惯旁人近身。”
水梅疏知道他的怪癖,点点头又道:“你且躺着。一会儿给你熬药。今晚上可以做野菜粥了。”
楚茗这才想起来,他们今日出去的主要目的。他皱了皱眉道:“还有定胜糕。”水霜月听到了,在身后欢呼道:“太好啦!有玫瑰糕吃了!”江立勇也笑道:“大姑娘要做定胜玫瑰糕?我今日有口福了。”
水梅疏却脸一红,她一边扶着楚茗躺下,一边道:“今日还做不了。江大哥,明日去集上,先卖了香料沫子,再买一些糯米、油、糖回来吧。”
她想了想又道:“我也跟着去一趟。”水霜月开心起来:“太好啦!逛街去!”
楚茗一拉她的袖子:“我也去。”
水梅疏将他的手拉下来,她无奈地望着他:“今日出门,你伤情就又重些。你且等着我,我一天就能赶个来回。”
楚茗皱眉:“那就等我一起去。”
水梅疏知道他看似温和实在执拗,她只能红着脸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中衣不够了……”
楚茗只觉她吐气如兰,白皙的脸上飞起了红晕,他伸手拉住了她:“有你就可。”
水梅疏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她只得轻声道:“不能再如溪畔那般了……”
楚茗拉着她不放,道:“不是说事急从权吗?这也是权宜之计。亚圣都说①授受不亲,嫂溺,援之于手。”
水梅疏望着他,心纷乱如麻。她抽回了手,看着他认真地道:“公子,你助我许多,我既能助你疗伤,自不该推辞。只是有碍名节之处,还望公子以后守口如瓶,不传二人之口。”
楚茗眼神一沉,道:“自然。”
她见楚茗答应,不由松了口气。如此他们分别之后,她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将这个秘密隐藏起来了。
楚茗看她离开的背影,轻声道:“撇清关系?能撇清得了吗?”
吃了晚饭,他们听的隔壁人马喧哗,那王管事伤得很重,本地大夫束手无策,邻村的也一样。他们紧急连夜启程,将他送走。热热闹闹的送聘礼队伍,离开的时候,仓皇无比。
这下他的人也没心思来找水梅疏的麻烦了,水梅疏松了口气。她将香料沫子给了江立勇,让他明日就去百花镇上问价买卖。三天后就要交接荷叶了,得赶紧安排人手收荷叶,整理交接。
晚间她说今日太乏了,妹妹睡觉不老实,让她自己一人睡。等妹妹睡着了。她悄悄起身,来到楚茗塌前。
她没有点灯,站在楚茗床前,夏夜蝉鸣阵阵,清风拂过庭前的栀子花树,黑暗中,只有楚茗身上药草的苦味。
楚茗睁开眼睛看着她,也不出声,就想看她要犹豫多久。却听她轻声叹了口气道:“你若是个普通人,就好了……”
那今日我就可以名节为由,让你上门求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偷偷央求你,不要将所有的事儿说出去。
楚茗只觉暗香袭来,她已经躺在了他身边。他目光沉沉地望着她。她红着脸闭紧了眼睛,微光之中,容颜绝世,难以描摹。
他的唇角露出一丝极轻的笑容。不一会儿装作不经意地一伸手,就将她搂在了怀中,嗅着这熟悉的芬芳,他身上的疼痛都减轻了,很快就真正进入了梦乡。
只有水梅疏听着他和缓悠长的呼吸,却心跳如鼓,到天明才勉强合了眼。听着鸡叫一遍就赶紧起身,就怕被妹妹发觉。
早上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做饭,小妹跑过来说:“姐姐,你一个人也没见睡得香啊!今晚上我要跟你一起睡!”
水梅疏只得装没有听到。
吃过早饭,因昨日楚茗将这几日积攒的香丸都用完了,一大早他就催着水梅疏赶紧继续制香。
水梅疏分类草花,研磨调制,家里蒸笼上蒸制的花草,一笼接一笼,火头没有一刻停下来,热得她汗流浃背。
楚茗只觉香汗淋漓的水梅疏,比往常又美了几分。他心中一动,往日她都收拾得十分齐整,如今她却妆容散乱,娇态横生。他道:“你过来,一会儿教你去汗消暑的香粉方子。”
水梅疏眼前一亮。她本十分爱美贪靓。如今家徒四壁,她钗环皆变卖,香粉马上就要见底,只剩一些口脂,还是她用家中花草自制的。
她正要细问,却听有人砸门,大声喊道:“快滚出来!伤了人了还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