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瑞没有想到王堇竟然到这里来了。
董婉儿立即拦着她,怒道:“姑娘你干啥呢?”
王堇也不理她,对古瑞温柔地道:“吉丰,我们先回去吧。有事回去再说。”
董婉儿哪里能让其他女人将古瑞从自己这里带走,怒气冲冲地拦着她,问道:“你谁呀?拉着吉丰干什么?赶快撒手!”
王堇道:“王相公是我爹,不想惹事就赶快让开。”她此时的样子,十足一副“女衙内”的模样。
青乐坊的掌柜此时也跟了上来,悄悄地拉了拉董婉儿,笑道:“原来是相爷家的小娘子,你请便,请便。”
王堇拉着古瑞就想走,却见古瑞没有动,又哀求道:“吉丰,走吧。你明天不是还要向官家呈改进之法么?在这里耽误了,明天怎么向官家交代?”
古瑞也知道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不管跟王安石关系僵不僵,答应了明天给皇帝的改进之法却不能食言。他向董婉儿告了声罪,下了楼上了马车。
他径直回到家里,没有想到王堇也跟着来了。
回来之后,古瑞便忙着思索青苗法的改进方案。青苗法的弊端经过历代的文人学士分析,在后世已经很清晰了:
一则:地方官员强行让百姓向官府借贷,而且随意提高利息,加上官吏为了邀功,额外还有名目繁多的勒索,百姓苦不堪言。
二则:十户为一保,进行借贷管理。下户借贷需上户做保。这种上户保下户的措施目的原本是保证下户借贷能得到担保,进而能够获得救济,但由于上户不愿担保,所以出现了抑配(强行摊派)现象。
另外,当下户无力偿还借贷时,自然会连累上户等人,损害了上户。青苗钱成为了搜刮形式,使上户变得贫困,而下户由于愚昧、无力偿还,深陷债务。这就是所谓的“富变贫,贫变流民”的由来。还有些地方官为了避免下户无法偿还,仅将青苗钱贷给上户,违背了赈济目的。
这些弊端是制度设计之初就可以预见到的。但是王安石等新党之人囿于时代的局限,根本提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来。
古瑞与他们不同,他敏锐地观察到所有的问题都出自于“官府”,不管是因政绩强行借贷给上户、下户还不了强行搜刮上户,还是进行额外的敲诈勒索等,都是政府“又当运动员,又当裁判”的结果。青苗法完全将应该借贷市场来管的事情交给了死板的政府衙门处理,角色错乱,不出乱子才怪。
古瑞坐着思索解决之法。
王堇就安静地坐在他旁边,不时地给他凉了的茶换水。
等古瑞真正思考出解决之道来,才注意到一直陪在他身边的王堇。他问道:“我刚刚才和王相公闹僵,你一直呆在这里,不怕你爹说你?”
王堇苦涩道:“比起我爹说我,我更害怕你去找董婉儿。我爹即便骂我几句,我还是他女儿,这个始终改变不了。但是你若被董婉儿抢走了,我就永远失去了你,吉丰……”
她说着竟然哽咽起来,可能是觉得自己太感怀了,又连忙擦拭了已到眼角的泪水,强作笑颜,问道:“吉丰,你真不打算给我爹道歉么?”
古瑞坚持道:“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王堇问道:“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