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康见状这才压下怒火,不吭声地和另外三个青壮背起病倒的同乡。
提调官啐了口吐沫,低骂了句:“贱民。”又对同行的公人笑道:“兄弟们辛苦几日,待到了东京,我在醉红楼摆一桌酬谢诸位。”另外六人自是皆无二话,露出男人都懂的邪笑。
又行了二三十里,孟康四人因背负病人,行的慢了些,多挨了几鞭,亦是敢怒不敢言。
眼见天空泛起鱼肚白,薄雾冥冥,寒风瑟瑟。提调官此时也觉得饥肠辘辘、疲惫不堪,便安排船工生起火堆,又分食了些干粮,准备歇息片刻再赶路。
孟康等人这才松了口气,连忙用干草铺地,让病人平躺着,又围成一圈,用身体为他们遮挡风寒。可惜连夜赶路,其中一人却是病情加重,浑身滚烫,眼看出气多进气少,快要不行了。
孟康只好再次找到提调官,祈求道:“大人,我那同乡病的快不行了,让我带着他去附近县城找个大夫看看可好?”
提调官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睡眼,被搅扰了好梦,遂起无名之火,指着孟康鼻子骂道:“又是你这贼厮,怎就你事多。。。”骂完依旧不解气,又掴了孟康两巴掌。
船工们见状皆怒火中烧,同仇敌忾,气氛渐渐紧张起来。
孟康梗着脖子,死死盯着提调官,强调道:“大人,毕竟是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提调官刚刚睡醒,本就不耐烦,随意打发道:“死了活该,赶紧滚回去休息,待会儿赶路再这么磨磨蹭蹭,就送你们一起去见阎王爷。”说完翻了个身,竟打起鼾来。另外六个公人除了一人去方便没回来外,其余五人也都没将孟康这个白白净净,瘦的像麻杆一样的汉子放在眼里,各自紧了紧衣衫,喝了两口烈酒暖身子,还往火堆里加了不少干柴,几人背倚着背打起了瞌睡。
孟康攥紧了拳头,心中辗转反侧,本就不想背井离乡去造那押运花石纲的大船,现还没到东京便要死一人,若是真到了苏州,人生地不熟的,不知要死多少人。
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觉得窝囊,孟康难压心中愤懑,举起脚边巨石向提调官脑袋砸去,只听咣铛一声,红的白的溅得满地都是。
事发突然,孟康的同乡都被眼前一幕吓得惊恐万状,不知所措。直到孟康拔出提调官腰间朴刀,大吼道:“都愣着干嘛,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随我一起杀狗官。”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将另外五名公人围起来,或压倒在地用石头砸死,或抢过兵刃搠翻在地,不到盏茶功夫,五名公人尽皆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