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土匪”就这么多,七十四名,已经全部当场斩杀了,演这么一场戏,说有三人跑了,只不过是为了让李致远有理由在城里城外大肆搜索,以便完成之后的计划。
人也杀完了,整个计划还得按照预先的安排继续进行。
李致远咳了一声,大声道:“众位父老乡亲快快请起,县衙内土匪已经伏诛,至于那三两漏网之鱼,本官也已经派人追上去了,用不了多久即可捉拿,不过嘛……”
李致远话头一转,继续道:“诸位之中是否还藏有‘土匪’未揪出,还得细细检查拷问一番才是。”
众人听了李致远这话,顿时纷纷磕头求饶起来,更有些人互相推诿指责,一时吵吵嚷嚷,哭爹喊娘、谩骂指责之声不绝于耳。
“大老爷饶命啊,我等都是本地良民啊!”
“是啊,我等都是不知实情,受骗上当的良民啊!”
“大老爷,草民都不知道出了何事,就是来看热闹的!”
“草民与土匪可没有半点关系啊!”
“我先就说了,大老爷是爱民如子的青天父母官,怎么可能收了全县的米不让老百姓吃饭呢?”
“大老爷,草民要告发这人,就是他到处造谣说您收米不给老百姓活路的,他一定跟土匪有勾结!”
“你!你!你血口喷人!”
“大老爷,草民也要告发,草民刚才见他拉了好几个人过来,喊‘求见县尊大老爷’就他喊得最起劲!”
“你,你,你也喊了!”
吵着闹着,更有几个人扭打了起来。
李致远笑了起来,无论古今中外,出了问题,人们总是会互相推诿、指责,甚至告发别人来保全自己,果然是人类的共性啊。
“好了,好了!本官知道你们绝大多数都是良民,或是受了土匪的欺骗、煽动的,或是不知实情凑热闹的。”
“但是为了确保婺源安危,为了早日揪出土匪余孽,铲除危害婺源的豺狼,本官希望各位都能尽量配合。”
“待会会有县衙的书吏衙差一个个来问话审查,统计各位的姓名、住址,还希望各位能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详尽地说出来。”
“例如是谁拉你加入的,在米铺是谁最先闹着要看仓库的,又是谁最先闹着要去县衙的,在县衙又是谁第一个动的手……”
“你们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可以互相指认作证,尽快找出居心叵测之辈……”
既然知县老爷已经决定了,一众草民也就只能听凭处置,被几百大兵带到一边,等着细查。
李致远又安排人去打扫清理县衙,刚才里面砍杀一通,现在里面真的是惨不忍睹,残缺不堪的尸体,东一块西一块的残肢断臂,被鲜血浸透了的地板……
尽管李致远已经见过几次这种场面,可等他腾挪着避开地上的一滩滩鲜血走进县衙,还是差点没吐出来,实在是太重口味了。
他以后还得在这鬼地方办公、吃住呢,于是又叫人用大量水多冲洗几次,不然实在是有心理阴影。
更有心理阴影的是刚才被堵在里面的书吏、衙差,这些当兵的当着他们杀人砍人,他们差点没吓疯!
其中有一个鼻青脸肿的人哭着向李致远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他被鲜血浸透的衣衫,脸又被打得面目全非,可能真的是连他妈都不认识他了。
那身衣服虽然是鲜血淋漓、残破不堪,可李致远还是认出那是一身官服,想想县衙里今日唯一的官,他是谁就很显然了。
李致远犹豫着问道:“黄主簿?”
黄志义嚎啕大哭:“县尊啊,下官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李致远躲开了一身鲜血想要抱他大腿的黄志义,皱着眉道:“黄主簿你真是遭罪了,都怪本官来的太迟。”
“黄主簿伤的严重么?”
黄志义哭道:“这些丧尽天良的土匪不是人啊!他们将下官打的面目全非,牙都掉了一颗,腿也给打折了,还好县尊您及时赶到,这才救了下官一命,否则下官今日真要命丧于此!”
李致远暗道,你这怎么跟刚被施暴了的女子一个说辞……
“黄主簿先下去好生歇着,一定要养好身体,本官以后还要仰仗黄主簿辅助呢。”
黄志义再拜道:“下官今日多蒙县尊搭救才捡回一条命,以后定当尽心侍奉以报县尊大恩大德……”
这边的事也差不多解决了,卞敏儿那边他也派了周倩娘去文庙接了,田四喜则奉他的命令去程家联络,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彻底铲除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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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六年九月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