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住手!”
“不可!”
大帐里响起惊呼,数道光芒同时出手,然而并未能阻止道西库夫的脸从错位拧成麻花。他转头看向银祁对面,发出一声尖利的质问:“青冥!你这是做什么!打不了魔族难不成却要和我族开战……”
话没说完,他的身体从下至上猛地烧了起来,青白色的火焰犹如地狱的恶魔张口将他吞入,将他整个人化为了一簇青烟,“嗤”地消失在原地。道西库夫面前原本熄灭的光球又亮了起来,发出幽幽的黄光上下旋转着。
“小小雪鼠,在什么地方都敢乱吱。”青冥低声说,“战争是历史必然,七家族的刀已经开始淬火,兽族却还守着三分田地坐井观天……你们的鼻子已经闻不到炮火的味道了么?”
他说完,伸手敲了敲面前银白色的灯盏,光球飞速地转动起来,发出“嗡”的声音,紧接着他的身影也消失了。
“冥狼族还是这么暴力……冒着要遭反噬的危险也要跟一道虚影较劲。”珂珂娜心有余悸地拍拍自己娇软的胸脯,露出一个精致的假笑,“那么,我也先告辞了。”
她重复青冥的动作敲了敲灯盏,也离开了大帐——青冥费大劲烧成灰的不过是一道由结界传送过来的投影罢了。
人类的技术突飞猛进,连兽族也免不了它的诱惑,一边在子孙族民被抓去实验的恐惧下度日,一边又挡不住潘多拉的诱惑引进神之星,享受它的便利。而兽族的统领者们却像一堆顽固不化的石头,依然延续着古老的统治模式,连开会都依然是在漆黑的夜晚里围着长桌旁,就着昏暗的灯光或是烛火,仿佛吟诵咒语般决定重大事宜。
众人开始一一告辞,最后只剩下一开始的老者和十三盏幽幽转动的灯盏,显得十分孤寂。
老者坐在原地闭目,就像一台休眠的监视器。
“你来了。”他自言自语,嘶哑的嗓音又鼓风机一般地开始吹拉。
“古伦阁下。”来人坐在银祁原本的位置上,端着一张庄严肃穆的脸。
“银织该回来了。这个小丫头……有点太调皮了。”古伦脸上浮现出一层与刚刚的严肃形象严重不符的苦笑,一瞬间又是一个闻融敦厚的长辈,“我老了,在十三宫里苟延残喘,不知道还能为兽族做点什么,只好趁着还能杀人的时候逼着自己站起来。”
“您说笑了。”
他缓缓摇头,“少跟我溜须拍马。我认识你这么久了,在我眼里,比起位高权重圆滑世故的族长们,你更勇敢也更有远见,本不该屈居这个位置。你应该能看出我为什么非要发动这场战争。”
“您希望兽族置之死地而后生。”那人站起来,微微弯腰,“我明白了。”
他打了个响指,长桌上的灯盏一颗颗灭下去,空间扭动缩小,宽敞的大帐又变回了那个小小的帐篷,而那人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得干干净净。
古伦坐在桌前一动未动,半晌轻轻咳嗽了一声。
“兽族荣耀终将响彻天下。”他说。
﹉﹉
宫幕沁盘腿坐在床上,嘴里叼着根狐尾糖,糖精做成的绒毛一上一下地摆动,看起来十分可爱,只是在嘴里含久了有点腻。
槿自下午跟着他回来以后就在摆弄银祁和兀戈送的各式各样的糖果,这时候已经枕在胳膊上把自己埋进糖堆里睡着了。
他们被领来晶狐的地盘之前,宫幕沁就吩咐过槿,见到银祁以后就摘掉面纱。他存了点私心,若这丫头真的是长公主,也许跟在自己身边,即使真的开始打仗也能替自己开脱一二。
可结果银祁看她的眼神古井无波,只习惯性地接了一句:“我似乎在哪见过这个漂亮的女孩”,一看就是妹子撩多了,发散式的荷尔蒙无处安放,已经习惯成自然地见谁撩谁了。
而显然这二位就是临时决定来见一见灵族的使者,相关文件一概没准备,倒是先备下了一份请帖,邀请他们参见后天的宫宴。
“我说真的啊,她白天冲出去的时候真是把我吓死了。”宫幕沁对着一边站得笔直如电线杆的默旸斯挠头发,“这妞呆呆傻傻的,怎么做起事来跟邓世昌打仗似的不要命。”
“邓世昌是谁?”默旸斯抓错了重点,一阵见血地提问。
宫幕沁又说错了话,装聋地岔开话题,压低了声音:“我看她没什么装傻的可能了,是真的天然呆。可是她要不是晶狐族的长公主,那她又是谁?”
默旸斯摇了摇头。
“总之一切又回到起点了。”宫幕沁叹了口气,“我都说这事不靠谱了,完全就是赶鸭子上架。”
他往窗外瞧了一眼,突然想起来什么,脱口而出道:“我说,这个世界上的兄弟姐妹之间是什么样子的?”
默旸斯僵住了,平日里仿佛画上去的假脸抽动了一下,一时没搞清这问题的核心,遂学着宫幕沁刚刚的举动假装自己失聪,闭嘴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