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童子稚嫩的高喊:
“千知观倚算今日已疲,来日再测——”
厅中有人发问,“这时间方方正午,不是曾言可测一日么?”
童子早有预料,“虽说明日本观已闭,但各位仍可以手中之签来测——而今日已过午时,已至饭点,不便再测,不可改动五谷纳食之时。各位,可以自行离开,明日再来——”
众人还在未有反应过来之时,那刘超磊已然起身且大步跨出,留有众人一把陌白的背影。
其余人幡然而醒,也都陆续起身离开。
雨已经停了,因此不必走千知观九曲回肠的曲折长廊,可以踏着损迹斑斑的青石地板直径走出观外。
地板残破,积水一滩一滩的,还漂浮着许多被暴雨击打而下的落叶。无数的阁楼与草木像是洗了个澡,牙角龙雕花草树木皆是缓缓滴雨。而此时并非之前刚入观时的空空如也,官兵们肃然而立,还有三三两两的人走在路上欢声笑语。这幅场景将观里莫名的怪异的气氛冲散了许多,竟带来了些许活泼的俗气。
莫浩穹一行人心中淤积的那口气终是排解了出来,恢复了有说有笑。
莫浩穹浅浅地应了领衔的一声笑语,摩挲了一下腰间的长剑。
即使他的剑法以及修为并不出色,且他怀里的君子玉方才是保命之物,但这把寒子梅依旧能给他十足的安慰。
怦怦直跳的心脏终于一点一点松了下来。
直到现在,他的脑子终于转了回来。他怀里还有计敬明的一个纸团没给,还有通神教的秘密计划没问……
后者或许千知观也不知道。这观真的是会测算的?
“喂喂,莫浩穹。莫浩穹!”
莫浩穹忽的反应过来,站在前面的赵清秋满是怒容,飞的拍了一巴他的脑袋。
“聋了?我叫你好多遍了!”
“我,我在想问题。”莫浩穹不敢接她的话。师道不纲啊。
赵清秋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也松了下来。
“你问了那位倚算什么问题啊。说说。”
“我……我还什么都没问。但我貌似已经花掉了一次机会了。”
赵清秋紧攥拳头,忍住痛殴莫浩穹的冲动。
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位倚算是白芸山的千知观总观而来的,比原先在这里的这位倚算好上不止十倍,你居然……”
“原先这里还有个倚算?倚算不是名字?”
“倚算是个职位。李倚算,代表那倚算姓李,不是她叫李倚算。”
前头。
墨风脚步难以察觉地加快,脱离了身后四人,最终与刘超磊并肩而行。
“大人,那半步杀已入城半个时辰。手下们正在盯着,若有异动,将会第一时间传来消息。”
墨风言毕,放缓了脚步,回到了身后那四人的圈子。
刘超磊也不看那墨风是否离开,自顾自地嗯了一声,没有表态。
他现在心思烦闷,头痛欲裂,只想赶紧回到衙门,回到他的阁苑好好休息。
观门就在眼前,刘超磊微微加快了脚步。铁衣小将和墨风说上几句,就和几位亲兵连忙跟上。
便是以他此等厚若山岳的心性,在那黑暗中与那声调清秀的倚算的不断对峙,也已经消耗的所剩无几。
刘超磊踩住千知观的门槛,由里至外。
一人踩住千知观的门槛,由外到里。
柔和纯白的长纱衣,青青瓷意的油纸伞。
还有面上的动人的微微的凄冷。
二人,擦肩而过。
二人,回头相望。
对眼间的那一瞬间,刘超磊的雄浑的阳刚的黄庭内力已灌骨附皮,衣袍无风自涨。
被他前脚踏着的地板已裂痕顿开。
他的虎狼之魂已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