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路还不同于来时峡谷的路。
来的时候几个人还可以骑着马,但是上山就不行了,越往上越陡峭。
几个人分别拿了个木头棍子算是登山杖吧顺着缓坡地方曲折向上。
上山的路是通往天池的路,因为也经常有人走,所以一条带有足迹的羊肠小道居然也清晰可见。
刚下过雪,越往上走越冷,风也越来越大,不时的有雪面飞下来,刮的大家满脸都是。
几个人走了一会,就已经气喘吁吁了,不时的停下来歇息。
尤其是老爷子,虽说到了这个地方,大家都招待的不错,但是毕竟出门在外,身体还是有些受不了。
而且现在他还心事重重的就倍感疲惫。
几个人走走停停,大概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到了半山腰。
就看见前面的一个平缓坡上有一个用破木头板子订制的一个木屋。
木屋的周围用一些树枝堆着。
木屋的屋顶全都是雪,厚厚的一层。
就这么一个屋子孤零零的竖立在那里,也没有什么院子,出了门就可以下山。
几个人继续往前走,走了一会就来到了这个屋子的门前。
这个屋子太破了,没有窗户,四周全是用木板钉死的。
在屋檐下挂着各种猎物,有野兔子、山鸡、孢子、还有各种串成串的蘑菇,木耳什么的都有。
屋子太矮了,几个人要低下头才能走进屋子。
屋子里面也基本没什么东西。
有一个用石头砌的灶台,上面有一口锅,还有一个用石头垒的一个炉子,上面挂这一个大水壶用来烧水的。
屋子四周的木头板子上,是用各种动物皮毛钉在上面用来御寒的。
还有一个木头床,床上也是动物皮毛铺的厚厚的一层。
还有一卷看起来像羊毛皮的东西,堆放在角落里,估计这个就是被了。
屋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人。
“这估计是出去打猎的,下雪天可以打一些山鸡,飞鸟什么的!”张老板说道。
“咱们就在这等会吧,他一般也不会出去太久!”
于是几个人就坐了下来,有的坐在那个破床上。
有的找几块板子坐下来。
“这猎户为什么一定要在这生活啊,下山去找点事做不也行么?”冯掌柜的说道。
“哎,也不是不可以,不下山,他去我那干活,我也会收留的,但是他不乐意啊!”张老板说道。
“都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啊!”
“这老胡头家祖祖辈辈都是大户人家,向来都是别人给他打工,从来也没给谁低过头啊!”
“你让他去给别人干活,那怎么可能!”
“那不给别人干活,自己做点事不也行么,比如卖卖山货什么的,毕竟自己家原来是做生意的,这行他轻车熟路啊!“老爷子问道。
“理是这么个理,人如果在得意的时候,那么什么都行,如果落魄了,就看淡了一切了!”郭掌柜说道。
“咱们可能体会不深,但是你像他,家没了,家人不见了就剩下他自己,你们想想,他能吃饱不饿死就满足了,在去赚钱,东山再起对他来说又何意义呢!”
“只剩下残躯,任凭风吹雨打,敦促岁月了却此生,就再也不想来世了!”
“心死了,外物是救不活的!”
“哎,真是可怜人啊,哀莫大于心死,果然是这个道理啊!”老爷子说道。
“我的家也被兵匪劫了,我深有体会啊,还好我还有家底,家人安好,要不估计也是他这样啊!”
“所以说啊,钱财这些东西啊,差不多就行了,太多了就让人盯上了,最后害得个家破人亡,徒留悲伤!”冯掌柜说道。
“像咱们这把年纪了,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能平安的度春秋比啥都强!”
几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在聊着老胡头的事,也不断的唏嘘人生,感慨命运。
不知不觉的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郭掌柜不时的走到门口张望,看看是否老胡头回来了。
几个人还在聊着呢,就听见后墙好像有树枝的抖动的声音。
大家就停止了说话,侧耳倾听起来。
“哗,哗”的声音响了一会,好像是在摆放树枝的声音。
不一会就听见跺脚的脚步声,从后面传过来,而且越来越近。
“哐当!”好像有东西扔在了地上。
“应该是老胡头回来了!“张老板说道。
几个人一听都站了起来,然后张老板就向门口走去。
几个人也都随后跟了出来。
大家看到一个个头中等,带着一个很大的狗皮帽子的人,正在那翻弄这屋檐下已经冻的刚硬的猎物。
这个人浑身包裹的很严,身上背着一个双筒猎枪,腰间插着一把用兽皮包裹的猎刀。
浑身都是用动物皮缝制的衣服,脸上,帽子上,胡子上,眼眉上都是冰霜。
“老胡头,你这是去哪了?”张老板出来后大喊道。
这个时候这个人才转过身来,往后一瞥。
“哎呦,张老板来了。”他声音低沉,转过来就迎着张老板。
他又看了看后面这几位。
“这几位是?”他继续问道。
“这几位是我的朋友,一起过来看看你!”张老板说道。
“哦,哦,那快进屋,快进屋!”他声音依然是那种不高不低,好像总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一面说,一面用手套抖着身上的雪,一面让大家进屋。
大家又都回到了屋里,纷纷各自找地方坐了下来。
胡老头也摘下帽子,皮袄扔到一边,然后走到炉子,用炉钩子挑了挑还未燃尽的木头绊子,火有开始旺了起来。
他又往炉子的边上塞了几块木头,炉火开始慢慢的着了起来,小木屋的温度也开始有所上升。
他把架在炉子上的一个大闷锅里的水倒在了旁边的水盆里,然后又重新的加上水烧了起来。
他到处找一些铁缸子和玻璃杯子开始用温水洗涮,然后放到锅台上一字排开,看样子是要给客人们倒水喝。
“胡老头,你别忙乎了,坐下来和大伙聊聊天。”张老板说道。
“好好,马上水就好了,马上就好!”胡老头还是那样慢斯条理的说道。
这个老头从穿着上看起来是很落魄,如果放到街道和一个要饭花子也没什么分别。
但是仔细去看,他除了脸色红紫粗糙了一点外,整个人的气质是非常的儒雅。
他说话不像真正的猎户那样粗狂,而是带有文采,而且头发也并不凌乱,向后背去整整齐齐,衣服裤子虽然破旧,但却无一处漏洞,破损处都用针线经过了缜密的修正。
他眼睛不大,但是却炯炯有神,只是眼神中流淌着沧桑。
他神情淡定,波澜不惊,心静如水。
他这种状态倒像是寺庙里的僧侣终日在修行。
老爷子从他进门来就一直没有说话,一直在观察这个人,他感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老胡头的脸颊还有眉骨是那样的熟悉。
他拼命的想,是否在哪曾经见过这个人,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水烧好了,胡老头开始倒水,然后一杯一杯的拿给每个人喝。
当老胡头把水杯递给老子的时候,两个人目光有那么一刹那的交错。
这个胡老头在抬眼的时候,会习惯性的耸一下眉毛。
这一下子让老爷子心里一惊,眉头一皱。
他一下子就找到了这似曾相识的影子,这颧骨,这面颊,这眉骨,最重要的就是他抬眼时候的眉头一耸和自己的二夫人如出一辙。
老爷子震惊不已,难道这个人和自己的夫人有什么关系么?
他心里的疑问更加强烈了,他紧张的手一直在攥着自己的那个拐杖木头,身体一直僵硬着,眼睛一眨不眨的一直看着这个胡老头,他想得到更多的答案。
“老胡头啊,我们几个这次来啊,一个是来看看你,二呢,我这个老伙计啊,从奉天城过来的,今天啊买了个人参,结果发现是你卖出去的,他对这个人参的来头啊有些疑问啊,想找你打听一下。”郭掌柜的把此行的目的说了一下。
“人参,什么人参啊,我这卖的可多了,是哪根啊!”胡老头问道。
“老伙计啊,赶紧把买的人参拿出来,让老胡头看看!”郭掌柜的说道。
老爷子这时候才缓过神来,哦,哦,说着他从怀里把刚买的那个盒子拿了出来,然后站起身来递到了老胡的面前。
哦,是这个啊,这个还挺有来历的!”老胡头,接过盒子说道。
“那给我们说说吧,这个人参是哪来的啊!”老爷子说道。
“哎,说来话长啊!”老胡头,叹了口气说道。
“这个人参啊,是我的早先的一个邻居家的孩子送给我的!”
“有一天,我正好下山去把打的猎物和人参什么的去卖点钱,顺便也买点吃喝什么的回来!”
“我一般下山都会买两样东西,一个就是盐一个就是酒,我在山上靠打猎和野菜为生,所以只要有了这两样,我也过得去!”
“我卖完了山货,就去我常去的酒坊去打了满满一大壶的临江白烧锅子!”
“正往外走的时候,一下子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那个人穿的一身破军装,也是狼狈不堪的,骂骂咧咧的,突然一眼看见是我,一下就认出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