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取出一折,展开念道:“刑部送相国衙门审阅:今年六月初四,关于振阳侯费聚之子费墨,在摘杏楼与御史台殿中侍御史唐晋冲突一案,现刑部据各案犯人证、物证审理之后,俱以查明,费墨蓄意伤人致死,依律当判斩立决,然而,正在南疆领兵的振阳侯费认定此判有误,发文至刑部诘问,兹体事大,刑部不敢擅断,故请政事堂裁定。”
韩安国眉头一挑,“完了?这算什么难事,人证物证俱在,刑部既然已有判决,照准就是了。”
官员赶忙施礼道:“相国有所不知,坊间传闻,此案有蹊跷。”
“哦?说说看。”
官员小心道:“很多人私下里都说,那日,是唐晋主动向费墨寻衅,并以参奏其父费聚之名,令费墨滚出摘杏楼,费墨不肯,唐晋便以酒浇墨头,两人撕扯中唐晋失足跌落楼梯而死,充其量,算是事出有因的误杀。”
韩安国抽出一丝碧螺春在鼻下嗅了嗅,奇道:“那为何判了蓄意伤人致死?人证物证又如何采信?”
官员道:“无他,皆因唐晋乃御史大夫胡如林独女之婿,胡大人亦与唐晋翁婿相合,将其视作亲子,此案一出,胡大人急火攻心,当日就赶去刑部监审了。”
韩安国听了摇头大笑道:“这个老胡,本相早就劝他多纳几房妾室生几个儿子,他却畏妻如虎,怎想如今落了这个境遇……”
话说到这里,韩安国已大致猜出来龙去脉,有御史大夫亲自坐镇,刑部审案时自然会有所偏颇。
御史台掌监察百官之权,若让刑部一定得罪一方,那只能是可怜的振阳侯了。
“嗯,此案不错,着实不错。”韩安国抚掌大笑道。
在大齐右相看来,小皇帝久居深宫,哪里知晓坊间传闻,刑部奏章稍加改动,便能描述成是振阳侯拥兵自重,以军权压刑部为儿子脱罪的嫌疑。
如此一来,皇帝御批斩立决,啧啧,振阳侯想必会很失望吧,坊间传闻想必也会暗暗埋怨皇上年幼无知吧,这样的皇帝,又怎能亲政呢?
“哈哈哈哈……”
韩安国真是越想越开心,甚至对那位唯唯诺诺的官员赐了座。
……
长庚园。
李川袖着双手,站在寝宫门口,龙榻前,几位宫女小姐姐正铺着被褥,盯着那一道道婀娜多姿的身影,皇帝陛下心中已天人交战了很久很久。
此时,李川心中两个声音正在吵架。
“让她们留下吧,侍寝吧,快活吧,咱是皇帝,谁管的了咱。”
“快拉倒吧!皇帝?韩也拿你当盘菜了吗?还快活,不抓紧时间弄清朝堂势力,小心脑袋搬家。”
“不要危言耸听,就一晚能怎么地,小姐姐们多漂亮啊,那脸蛋,那身材,那滋味,啧啧……”
“知道死字怎么写不?知道被篡位的下场不?车裂听过不?火烧眉毛了还敢整活,今天你是皇帝,弄不好明天你就是个弟弟!”
“你放屁,危言耸听!”
“你才放屁,色字头上一把刀!”
“你狗日的想打架是吧?”
“去你大爷的来呀!”
“靠!猴子偷桃!”
“怕你?黑虎掏心!”
“……”
“……”
此时,龙榻已布置停当,宫女们娇滴滴的来到李川身前,微微一礼,“皇上,要奴婢们退下吗?”
李川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心一横,摆摆手道:“退了吧……”
宫女小姐姐们柔柔称是,再施一礼,袅袅婷婷而去。
李川痛苦的闭上眼睛,良久,咬牙怒道:“邓宝,给朕拿案卷来,朕要他妈的秉烛夜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