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金儿放下酒坛,又把托盘中几碟好菜一一摆上桌,这才朝着李锐陈宝炯二人一笑,说道:“我家这客栈,惯常有这些事,好在并未真个闹出人命,两位不曾受惊吧?”
陈宝炯亦笑道:“又不是光屁股小鬼,怎么会受惊,只是这样的客人多了,弟妹岂不是头疼?”
赛金儿揭了酒封,先给李锐斟了一碗,又给陈宝炯斟了一碗,自斟了一碗,说道:“豪客给钱大方,非是深仇大怨,一般也不会在店里动手分生死。也有讲究人,真人不露相,我便只当是寻常客人招呼,不失礼数便是了。便如刚才来的那位,我只管好酒好菜送上楼,何必妄测别人身份。”
陈宝炯点头:“说的也是,便是有江湖客到我铺子中买刀剑,我也不会去打探人家的功夫路数,都是一个道理。”
赛金儿端起酒碗,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得太多道理,这院里院外还有许多琐事等着我,我敬陈大哥和李公子。”
李锐和陈宝炯也端起酒碗。
彭定彦有些懦懦,他碗里也没酒,又不敢自己动手斟酒。
赛金儿扫了彭定彦一眼,淡淡道:“你也自斟一碗吧,今日怎么都给你个说法,我虽不是讲究人,但是我家那口子却是讲究礼数的。”
彭定彦如遭大赦,自己斟满酒,端起碗来。
四人一同饮尽碗中酒,赛金儿亮出自家碗底,果然一滴不剩,是江湖儿女的风范。
赛金儿掌管青沙渡的迎来送往,把里里外外都照顾好,虽是女流之辈,但也颇让人佩服。
李锐没有那些男尊女卑的糟粕思想,心中对赛金儿只有佩服,又想到青沙渡距离栖霞山只有半日脚程,赛金儿说不定对栖霞山的神鬼志怪比较熟悉。便问起一件事来。
“赛掌柜,我前几日在辰州城里,听说近日里有一道流星落在了栖霞山中,那流光划过了半个夜空,不知赛掌柜可曾见了?”
“回公子,奴家倒是未曾亲见,倒是客栈里好几个南蛮子见了,鬼吼鬼叫了半夜,应该确是落在栖霞山中了。”
李锐又问:“掌柜的可知道大约的方位?”
赛金儿奇道:“这却不知,公子莫不是想要寻了陨铁铸剑?只是这流星坠地,能否找到几乎全靠运气,除非有那御使鹰隼的手段,不然怕是不好找。”
李锐解释道:“倒不是非要寻这陨铁铸剑,而且这流星是否含有陨铁也未可知,我是有一件别的事想要求证。也罢,不好找就算了,随缘吧。”
赛金儿想了一下,说道:“也不是全无办法,公子若是舍得黄白之物,可以让进山的樵夫帮着寻找,青沙渡也愿帮着搜集些消息。”
这下轮到李锐苦笑,摇头道:“非是我吝啬金银,而是我实在拿不出手,现在吃穿都靠镖局,哪里有买消息的钱财。”
“也不是这么说!”彭定彦一碗酒下肚,终于敢开腔了,“公子擒了那楚裴,官府怎么都得有赏钱的,现下只是还没发到手里而已。要俺看,除了这个大害,给个黄金百两也是应当!”
李锐笑骂:“你这厮,那是我一个人擒住的么?那是镖局一起出力,非我一人之功。我倒觉得,小姐的计策是真的好,只是凭着寥寥线索,就能抓住那楚裴的弱点,这才设下圈套,一击即中。便是官府有赏钱,也不该归我,理当归小姐才是。再者,黄金百两可是一笔泼天的银钱!楚裴只怕还不值这许多银钱,减去十倍倒还有些可能。”
陈宝炯也嘲笑道:“就是就是,公子说的在理,老彭你个没见识的,你见过整锭的黄金么?百两黄金堆在一起,能晃瞎你一对牛眼!”
“俺没见过,你老陈就见过啦?”彭定彦讪讪,又道,“再说俺怎么没见过啦,有一次俺出暗镖,到了地方,主家开了俺押送的两个大南瓜,俺滴个乖乖,南瓜肚子里全是金粿子,少说也有一百五十两了。便是整锭的金子,刚才不也见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