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刺破身体组织的疼痛和之前相比已经是小巫见大巫了,他能支持到现在还没晕过去,实属异数。
对自己的伤口完成简单的缝合和止血后,精密的操作终于让陈韬濒临昏厥,鲜血依旧从缝合后的伤口中渐渐渗出,可他已经来不及在意这些细节。
他向着相反的方向迈出酿跄的脚步。
“高乐!”
自手腕流出的血在身前形成了一滩血泊,高乐的脸色呈现出失血后的苍白,甚至已经失去了哀嚎的力气,原本在裤腰的黑色腰带正牢牢的系在手腕上延缓着血液流失的速度。
“我应该还能在抢救一下。”高乐蠕动着苍白的嘴唇,脸上的肌肉颤抖了几下,勉强挤出个微笑,“就是可能以后要炼左手枪了。”
刚刚升职不久,就差不多断送了自己的生涯,放在谁身上这都是一个难以接受的惨痛的现实。
可探员的路就是如此,从踏上的那一刻开始就是如此。
虽然还在强忍着说些乐观的话,但一想到以后可能要去后勤,在办公室的角落里结束自己的一线生涯,从此离开权利的中心,高乐的心中就忍不住的生出绝望。
“我要做的明明还没有完成。“疼痛和苦涩让他实在难以继续脸上的微笑,低下了头。
自己的断手在眼前晃荡着?这可真的不是一个有趣的玩笑,但他已经没有心情去责怪陈韬了。
“别在自怨自艾了,这样的表情真的不适合你,这个表情也太现实主义了。”陈韬拎着高乐的断手瞥了撇嘴,影视剧里的肌肉男可从来不会露出这张面孔。
“我可是奶妈啊。”叹息声从陈韬的口中发出,“幸好之前我开发出了能力的新用法,应该还来的及。”
空线涌出,无数丝线分裂开来,直到变成连肉眼都看不清的云雾状态,一股脑地涌进去,将两处肢体的残端处的组织连接在一起,连神经肌腱也不放过。
怪异再一次展现出常人难以理解的神奇一幕。
“不过事态紧急,也没条件清洁,我只是简单的处理一下,不过手应该是能保住了。”
陈韬一边嘴上谦虚着一边叹出疲惫的浊气,半倚着墙边滑落在地,”我感觉增援不用来了,只要救护车就够了。”
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最终眼前一黑,只觉得自己在静谧的黑暗中不断下沉,下沉,再下沉,向着那不知道谷底在何处的深谷继续下沉,好像一切对他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他看见了一望无际的黑色平原,纯黑的平原上散落着灰白色的点。
在拉近了视角后,这灰白的点变成了一座座形态各异的墓碑,或扁平,或十字,有的甚至散发着超凡的光芒,如同神祇的威严。
在这毫无人烟又静谧的漆黑之处,他却感受不到任何不安。
“滴~滴~”
在黑暗中,是熟悉的心电监护的声音,速度稳定,频率规律。当他再一次睁开双眼,眼前是洁白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气味若隐若现。
扭过头,穿着病号服的高乐躺在身边的另一张床上。
嗯,这种熟悉的风格,是医院没错了。
“这是我们后勤医院的特护病房。”
陈韬又艰难地把头转向左侧,是张有点熟悉的俏脸,笑起来像只狐狸。
“你们很不错。”
狐狸的笑容少了往日的狡猾,多了些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