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正则笑道,
“二哥你忘了?原来这魏国公的爵位的确是由中山王的长子徐辉祖继承,可谁又能料到后来成祖爷靖难之时,中山王徐达二子为支持靖难与否竟赫然反目?”
“其时,魏国公徐辉祖坚定地站在了建文帝这一边,誓死效忠建文帝,甚至于靖难之役中亲自率军北上,参加白沟河之战,大败燕军于齐眉山。”
“而中山王的另一子徐增寿则成了成祖爷的内应,屡次将京中部署密告成祖爷,至南京城破前夕,建文帝召其当面质问,徐增寿默然不答,以致建文帝暴怒,亲手持剑将其斩杀于殿庑之下。”
“因此成祖爷登基之后,即追封徐增寿为定国公,又念及中山王徐达为我大明开国元勋,待徐辉祖病死后,以其长子徐钦继承魏国公之爵。”
“万历四年的时候,皇帝又下诏录建文忠臣,在南京设表忠祠,为徐辉祖平反,这下魏国公和定国公的这两个爵位就正式成了板上钉钉。”
“中山王徐达一门两国公,分居南北二京,至今荣宠不衰,这定国公徐文壁,如今更是深受皇帝信任,久居‘班首重臣’之列,可谓咱们大明开国元勋的后代中,唯一得以保全之人。”
佟正钊笑道,
“怎能说是‘唯一’得以保全之人呢?这‘唯一’一词,未免也太夸张了些。”
佟正则道,
“二哥你细数数,咱们大明的‘开国六公爵’,哪个能像定国公徐文壁一样,从太祖爷开始就世袭罔替地让自家子孙把爵位传承到现在?”
“韩国公李善长、郑国公常茂、曹国公李文忠、宋国公冯胜、卫国公邓愈,哪个不是被削爵的削爵,圈禁的圈禁,赐死的赐死,流放的流放,满门抄斩的满门抄斩?”
佟正钊一怔,道,
“太祖爷当年这般作为,其实也是情有可原。”
“今日虽只有一个徐文壁可乘舆出行,但倘或我大明开国六元勋皆传承至今,则必定代代累世簪缨,个个衣冠不绝,到时,我大明的大街小巷间,岂非到处都是横行无忌的‘八抬大轿’?”
佟正则哈哈大笑,
“二哥,你也太能发散了,不过二哥你也不想想,要是太祖爷早崩逝个十来年,成祖靖难之时,建文帝又怎会几乎无将可派?”
“若是建文帝坐稳了这大明江山,那这攘夷九大王定也将被无一幸免地剪除,倘或当年建文帝果真成功地杀尽了所有的藩王宗室,那……”
佟正钊接口道,
“那如今这大明天下,哪里还有这藩封食禄之困?”
佟正则张开了嘴,过了好一会儿才道,
“……其实也不至于全部赶尽杀绝。”
他顿了一顿,又道,
“再说了,要是建文帝真把藩王宗室全杀光了,二哥你这会儿还不知道要投奔谁去呢。”
佟正钊点了下头,尔后叹息道,
“那算了,我还是把家里的驴牵去罢,能骑则骑,全当个保障,派不上用场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