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寇看着那姚平康把铁鞭寺内外搜遍也未见他提起什么钱财,心里倒是放心了。
只是他莫非不知西贼也是要靠吃饭活着的?
倒是有两个都头打扮的,与那张小乙十分相近。
那两个例外搜了一遍,心下狐疑,都往李寇面上看来,嘴里说:“这厮们怎么没有吃饭的面缝衣的布?”
又一个说:“莫若他们是喝风放屁的吗?”
李寇只作未闻,朱文却骂道:“把那些个贼秃,竟没一个好人物,连钱也不肯出。”
姚平康倒是对此没有什么看法,他只道:“有两个逃走的,必然也带去了。”
他倒是问朱文逃走的两个是谁。
朱文道:“曹勉老儿的嫡孙。”
“是曹秀那厮?”姚平康大怒,“俺早该来的。”
折彦质奇道:“你与那厮有甚么龃龉不成?”
姚平康骂道:“分明是个汉人,偏偏要从贼,俺早瞧他不爽利。”
他又埋怨李寇:“这些喽啰值当甚么钱?你若把那曹秀留下,俺保你十万大钱!”
李寇漠然道:“不教他伤人已费尽周折了。”
姚平康一呆,继而道:“罢了,本州也有几个大户人家的儿郎教西贼掳掠,慕容那厮也报来说潘原有几个富户人家儿郎,聪明伶俐很是有出息,也失踪了,原是西贼作恶。凭这些人,你也须要它个百万钱。”
那才是真正的取死之道。
李寇道:“他们都是折先生所救,大抵也该感激姚横行。”
“你这厮很是不爽利。”姚平康叵耐打机锋,索性道,“你也莫说与你无关,待那厮们送了钱来犒劳,俺留你一半——莫可推辞,俺可不想欠你的人情,你这厮想法多得很,欠你的人情洒家拿甚么还?”
他倒是个痛快的人。
李寇道:“那就多谢了。”
一时点察了西贼的数量,姚平康飞起一脚踹下两块门板,让手下抬着,又让背着那些尸体,回头叫道:“这贼窝一把火烧了。”
李寇微微摇头,他原当这姚平康也是个有眼力价的。
他这一摇头,那周师傅忽然厉声道:“你在僧舍中搜了甚么?”
李寇扬眉道:“杀贼不死若教偷袭怎生是好?”
“我怎不知你在搜贼?”周师傅喝道,“你敢让我搜身吗?”
李寇睥睨而视道:“你若搜出了自是一万个依你,你若没有搜出甚么有做何打算?莫如我们拼死一战,不分高低,但分生死,活着的是道理,死了的也白死如何?”
周师傅愕然,他不意这厮竟这般强横。
折彦质打圆场道:“都是高手何必闹得生分,正好,洒家有一事要与周师傅商议,莫如咱们在渭州多留几日如何?”
周师傅道:“你说留便留了。”
他瞧出了折彦质的心思。
以他的本性本不愿如此,只是他也知晓这些当官的与他不同的。
这时,折彦质向周师傅深深一揖而后才问李寇:“你方才又摇的什么头?”
李寇手指铁鞭寺的两廊说道:“换做是我,留下这铁鞭寺最好,西贼再来,好省却一番寻找的麻烦。它若不来,这里便是管道,离城二十余里,做个歇脚的地方那也不错,左右西贼花了钱修这样一处好去处,凭什么要烧掉?又是我的话,这两日就在这里埋伏,只消教城内知晓此番出击未曾获得活口,连个粮草也没有得到,三五日后,西贼能不来侦察?纵然不来,也该有人,或是僧人,或是道人,但凡有来的,把这里改装成一处兵站。”
姚平康好笑地讥讽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里旦夕都在西贼的威慑下!”
“官道上纵然没有官兵往来,西贼有胆量公然袭击吗?”李寇道,“这里地形易守难攻,离城不过二十余里,只在这里驻守三五十人,纵然西贼三百人来犯……”
姚平康大笑,而后正色道:“你莫要小瞧了西贼精锐,休说二三百人,便是五十骑,厢兵五百人也抵挡不得。”
不过他也叫军卒不烧铁鞭寺。
他道:“不定能等到几个找死的。”
下山时,李寇只看近处便有森然瞋目的饿狼。
这畜生在古代可多的很。
这时,朱文悄然拉他一下,努嘴让他瞧那王小乙。
那是个机敏人,他竟舍弃了向上司求献琉璃盏的想法。
王小乙跟在折彦质身后,折彦质倒也不嫌弃他,略微温和与他说话,只看王小乙飞快往他怀里塞物件儿,想是那玻璃杯抑或塑料杯,折彦质脚下停了片刻。
李寇不再管它,拉了下朱文要他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