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寇不与他辩驳,手指一条小路道:“去了难免不好如厕,你们等我片刻,解个手便来。”
说着便抓着路边的蒿草往小路上去了。
无空在后头着急叫道:“莫坏了那琉璃盏!”
李寇道:“那是十万钱的物件怎可坏了?!”
这一番应答,自然不是小声说的。
李寇眼中不带笑容,他在避风处稍稍待了片刻,取些饼干矿泉水,先勉强吃些下肚,再要起身下山时,忽而想起一时,左右一瞧,从一旁捡起两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他下山路,那无空正与朱文说话。
无空埋怨道:“这少年人忒得警惕,小僧只是个要货的,他当洒家们是要命的么?”
朱文不动声色只说:“他少年人一个,你也是知道的,一路不知多少苦头都吃了,安能不疑?只等变卖了琉璃盏,你等把那大钱飞钞交给他,自然不疑心于你了。”
无空见李寇下来,直卷起自己的僧衣大步沿着大路往山上走去。
朱文目视李寇要问端倪。
李寇目光往那小路处一指,又摇了摇头。
小路上什么也没有,只有积雪,此时已开春了,积雪几日来消融的不少,又在路边留下冰棱,上头倒有鞋印,只看来也是山里的和尚。
李寇让朱文在前头走,他在后头跟着。
朱文哪里知晓李寇并不十分信任他,走在后头自己照应自己才是正理。
一时到了山腰,那山路蜿蜒曲折,分明只有不足三百丈的山,那路足足有三五里,路也是修缮过的,力求陡峭,只有顺着山路往上,不有跃上之字形路上一层的可能,那陡峭的悬崖上,根系很浅的蒿草不足以为一人提供着力处。
李寇心下戒备,脚下平缓轻巧沿着山路往上走,只是他走几步,便要停下稍稍喘口气。
一时上得山来,才见山寺真容。
山寺在山腰避风处,一侧有林,一侧是悬崖,看那山寺颜色,颇是崭新,怕不翻新多久,也无山门,也无石阶,自山寺一侧放满了麦草,又放着整齐的一堆柴火的场院外头,平平的直通山寺大门,那大门倒是很高大,足有丈高,比院墙却不高多少,院墙上颇是陡峭,土夯的墙头上布满了刺荆。
山寺并不完全依山,寺庙与山壁间有丈许距离。
那山壁上也掏了几个窑洞出来,并无门扉,只看着堆满了麦草柴火。
寺中静悄悄无人应声,有轻轻的香火味道,被山风吹着从悬崖那边打着滚地扑过来。
李寇悄然吸一口气,那香火的味道并无异常。
他目光却瞧在山寺外一棵大树上的物件上。
那是一条黑幽幽的,长有三尺八,直径堪比他手腕的一柄熟铁竹节钢鞭,鞭尾系一条红布,用粗绳子系着,挂在大树上似乎要叫人远观。
那钢鞭分量超过三十斤了!
许还要更重!
李寇看两眼不再多看,他拍下胸口揣着的玻璃杯,大步跟随无空往山寺里头走去。
他心里说:“原来是这么个铁鞭寺不知是什么来头?”
这时,朱文脸色变了。
他一把拉住了李寇不让他往山寺中走。
怎么?
“出平凉府,去西北二十里,有前朝时人修寺庙,曰渭州铁鞭寺,位在龙隐寺之下。龙隐寺者,传为唐安史之乱时,太子亨出马嵬,辛酉至平凉郡,夜宿寺中,后称帝于灵武,寺改称龙隐寺,是为真。至于铁鞭寺者,时人讹传乃前朝猛将呼延赞过处,遗铁鞭,因是有寺,此讹传也。”
国书地志平凉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