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熙刊登的署名文章那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说儒生们使用圣人之言来沽名钓誉,还举了本朝两个著名的败类。士子们都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廉洁操守一日就被刘熙喷作沽名钓誉之徒,哪里受得了。
就在大家口诛笔伐之时,交趾郡最大的大鳄通过士颂在交趾日报头版刊登了一篇文章,叫做《沽名钓誉亦显儒学》。讲的什么呢?
就是刘熙说的有人用圣人之言来沽名钓誉不可否认,许武赵宣之徒也必然存在。但是,从一方面看,连沽名钓誉之徒要搏取名声都离不开圣人之言,足以见得儒学尊崇;从另一方面看,本朝初年流行黄老学问,也有人用黄老之言来骗取功名,儒学为当今显学,被人利用不足为奇。
这篇文章一出,大家都安静下来了,士燮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却让士子们感到无力。
就在第二天,建安十年十月十日,交趾日报再次刊登了士燮的署名文章,标题是《虽有疑义仍需发扬》,文章指出:
伦理道德是儒学的一个核心,自灵帝之后,儒家名教与儒生行为日益脱离,暴露了儒学的虚伪性。另一方面,自灵帝之后,朝廷政治漆黑一团,正直之士入仕无门。有的人六十多岁了还在当太学生,等不到一个官做。学术界以沉闷繁琐的经学考证为主导。那种“说五字之文,至于二三万言“的文风,实在使有健全头脑的人无法忍受。
在这种情况下,中原士子们开始崇尚清谈,愤世嫉俗,倾向于修身养性的全身长生之术和信奉“无为“的哲理。他们无为而治,隐居山林,明哲保身,将儒学的积极入世担当的精神抛之脑后。还有些士子干脆借复古之名研究起先秦诸子,或者企图推翻本朝经学,重新在原始的儒家经典中作新的发掘。幸而交趾太平无事,儒学在交趾日渐昌盛,实乃一大幸事。虽然大家对儒家圣人之言有各种疑义,但是儒学在交趾应该发扬光大,而不是因噎废食。
当然这篇文章不是士颂想看到的,士燮的这篇文章承接《沽名钓誉亦显儒学》,讲交趾仍然应当发展儒学,不能因为一些问题就抛弃儒学。特别是“企图推翻本朝经学”更让士颂战战兢兢,士颂觉得这是父亲对自己行为的定性和不满。
士颂知道,父亲已经发出了“卸下包袱,团结一致向前看”的号召,自己发起的关于圣人言的大讨论必须这样“中道崩徂”了。虽然有些无奈,但是士颂想想自己也是“端人家的碗,服人家的管”。士颂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跑掉的鬼谷门生田括的话,在交趾真是颇多掣肘啊。
虽然士颂觉得作为交趾太守,一心想发扬儒学的士燮这样终结了争论是很合情合理的,但是从苟屚县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在大讨论中多发表几篇文章的刘熙却很遗憾。刘熙想要标新立异,搏取足够的眼球和名声,但是士颂并不知道刘熙的想法。在士颂眼中,刘熙是一个明辨是非,据理力争的士子,文笔犀利尖锐,值得仰赖。
交州的十月气候宜人,天气凉爽,也不再潮湿了,这时向朝廷的进贡也要准备出发了。士颂的父亲士燮就是因为年年进贡,被从“绥南中郎将”晋升为“安远将军”,并获封“龙度亭侯”的。
对于士燮来说,儒家的礼制既是一种精神需要,也是政治上的一种需要。士颂来这个时代八个月了,也见到了交趾郡和平安宁,文化昌盛,虽然平民百姓的生活在士颂看来是艰苦的,但是并没有像北方战乱之地出现曹操诗句中“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的景象。这在士颂看来,便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典型代表。
当然,除了向朝廷进贡,过年的时候相互走动也是必须的。交趾郡和南中地区交往密切,而且士燮作为交州大族,和南中四郡的大族关系非常不错。因此,这个时候,会有官府的商队带着交趾的海产品,比如贝壳玳瑁之类的前往南中四郡,换回蜀锦、金银等财物。
当然,这也是士颂和他的四个哥哥被士燮叫到一起商量进贡之事士颂才知道的。对于士颂来说,进贡换一种说法就叫丧权辱国,不过交州本身也不是一国,作为臣属,进贡好像还是天经地义的。但是,士颂认为不想统一全国的军阀不是好军阀,士燮的确是一个好官,但好官不是好军阀。
士燮把五个儿子叫来,主要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带着进贡队伍到朝廷去,顺便游历游历,积攒声望和人脉。但是这次士颂挑起的大讨论貌似并不得人心。士微带头说士颂这次弄的声名远播,中原士子议论纷纷,士颂去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士颂本来想说自己还要去和他们辩论辩论,只是看到另外三个哥哥也笑了起来,只好不说话。
士燮见状,就安慰到:“士颂就不要去了,但是进贡的东西可以由士颂来准备,毕竟颂而那里稀奇玩意多。”
士颂只好点点头,士燮见士颂不甘心,便道:“颂儿,要不你跟着去益州郡,反正水路三千里,是长了些,但是水路直达,不用舟车劳顿,你要是有兴趣跟着出去玩一圈,一个半月就能回来。”
士颂想了想,去南中,那岂不是可以看到孟获?我的天,终于可以看到三国中有名的人物了。反正士颂待在交趾除了四处逛逛也没有什么事,正好出去“游历”。
士颂便答应下来。至于去中原之事,士燮最后决定让最后声望的士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