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击,青石击。摆渡船,到东篱......”莫锦辰小声地哼着歌,呵着手往前走。周围一片白茫茫的的雪略微有点影响她的视线,她现在看东西有些发疼了。
她现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虚弱,明明不是弑神,却依旧承受着反噬。如果不是如今特殊的环境对她比较友好,她可能都会晕过去。
大雪纷飞的地方晕过去是真放弃治疗。
“也许该点把火。”莫锦辰自言自语:“我快冻死了。”
但这无疑是痴心妄想,毕竟她身边没有任何可以燃烧的东西,她的灵力也已经干涸,不可能点燃灵火了。
“不过冻死也好......据说死前还会有美好的幻觉。”她蹲下身子,想着小小的偷懒一下,就一下:“所有死法中,我觉得冻死能排上我最喜欢的死法前几。”
毕竟死的略微不那么痛苦嘛......
不知道是不是和她作对一样,刚刚说完这句话,黑色的影子突然就从她身下蔓延过去,然后腾地一声燃烧起金色的火焰。
雪水消融,无论是范围还是规模都比她之前做的要绝多了。
天哪,诸神在上。
这是哪位神经病在干的破事,乘她病要她命吗?
不对啊......
莫锦辰的瞳孔突然一缩。这火不对啊......
能让她感受到别扭和略微抗拒的气息,只可能是邪神吧?可是这邪神正在燃烧,一边剧烈挣扎一边却又无法逃离。有一抹熟悉气息的神识正死死地按住这阴影里的邪神,和他们一起作为金色火焰的燃料被灼烧着。
神识燃烧......那得多疼。
就为了......让这绵延的雪山上的雪被烧融?一个弄不好这又是一个雪崩,有病病吧?
莫锦辰抽了抽嘴角,觉得这个世界的神经病真的多。
可是莫名又有些熟悉......这个世界会以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乱来的神经病,而且还是影子里封着邪神的神经病。
似乎,好像,也许......就只有云延了吧。
!!!
她急忙站起身,跌跌撞撞往火焰原本烧过来的方向跑。
也许在这一时刻,连莫锦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为何会如此心慌和着急。
可惜,雪山上想要跑快是不可能的了。中途莫锦辰还绊了一跤,咕噜噜地滚出去老远。
还好动漫里经常出现的滚成雪球的画面并没有在她身上呈现,她到底还是有惊无险地到接近了目的地,远远地可以看见山脚下的寥寥几个人,以及最前面那个,影子都在沸腾的熟悉身影。
金色的火焰在雪上燃烧着,没有声音,画面远远地看还有些圣洁。但莫锦辰无心欣赏这些,她停住脚步,突然蹲下身不敢再往前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企图让自己冻的几乎要僵硬的大脑清醒一点。
醒醒莫锦辰,你到底要过去干什么?
你想要的自由已经唾手可得了,你应该立马往回跑,找个地方躲起来,直到一切风波平息。
而不是回去。
以这一世的云延的控制欲来看,回去不会有任何好下场。
上一次,还不够疼吗?
莫锦辰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颤,立刻把身体缩得更小,几乎和金色的火焰齐平。这火焰也不知道为什么,贴在皮肤上并没有温度。只是脚下的雪化了,地面有些泥泞,沾湿了她的鞋,到底让她有些不舒服。
神识燃烧的火......
他会死的。
莫锦辰无比清晰地想到这一点,修真世界的知识历历在目。神识燃烧和自爆一样,都能让人发挥出超过自身境界的实力,很多人走投无路都会选择自爆消耗敌人或者同归于尽。
神识燃烧倒是更少。原因无他,太疼了。
一个是砰一下和烟花一样炸了,可能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人就没了;另一个是神识一点一点被火焰舔舐,灼烧。哪怕中途停下了,那些烧了一半的神识还会和半烧焦滚烫的皮肤一样,紧紧和剩下完好的神识贴在一起。反反复复地回忆被燃烧时候的疼,经久不息。
人的皮肤被烫伤烧伤都疼的不行,更何况是神识?那种疼就和扯出神经跳绳没什么区别,问题是还不可能昏过去短暂逃避。
而且一个人的神识也是一个人的精神和潜能,燃烧后影响重大,且恢复的非常缓慢。所以,修真界很少有人会这么做。
莫锦辰遥遥望去,漫山的金色的火焰,如同金色的麦田,瑰丽且耀眼。伴随着地下影子里尖叫的黑色触手,这些金芒就好像天神降下来的天谴压制邪恶一样,神圣不可阻挡。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广阔范围的神识燃烧。
......远远比她身上的鞭痕要疼,对吗?
但是,你该走了莫锦辰,离开这里,你承受不住他的控制欲和占有欲。你那么怕疼,也承受不住‘九节’。
所以走吧,跑的远远的。让这荒谬的一世结束,他虽然在这个世界会死,但这又不说他的主意识不是吗?没关系的。
莫锦辰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终于狠狠地闭上眼,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
云延曾经也是个人。
直到他被扔下过深渊,见过那不可名状,无法直视的存在。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哪怕没有死也应该陷入疯狂。没有人能直视神,从来没有。
但是云延还活着。
黑色的雾包裹着他,侵蚀着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缕意识。正常人类的意识都非常脆弱渺小而且充斥着各种贪婪且令人作呕的欲望,在黑色之雾里,甚至不要等雾气将它腐蚀殆尽,人的意识就会被自己的欲望撑死。
可那时尚且还是少年的云延的意识已经足够庞大,欲念却又太过于浅薄。于是他在深渊里苟延残喘了非常久,久到那位深渊里的旧日支配者都开始好奇,这只小小的虫子为何还活着。
祂显露出真身,站在那勉强算作是人型的残躯边缘:“你为何不死?”
云延不答,他也回答不了。
作为人,哪怕意识被完全侵蚀还需要很久,但他在这么多天重伤在身,滴水未沾的情况下,也撑不了多久了。
少年云延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痛苦,为什么死不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就为了所谓献祭,至亲之人就可以毫不犹豫地将他抛入深渊?
神的祭品给什么不好,为什么要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