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城郊村一户地主的独苗，小名大牛，今年七岁，上面还有六个姐姐，论读书可以从后往前数，论起逃学那便是他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了。

大牛完全不害怕，咧开自己缺了门牙的嘴道：“没事，我是光明正大出来的，我姐夫来了，刚把我领出来，就碰到了杨教书，也不知在哪里说话着呢。”

杨教书就是杨洙，前两年终于熬到了教授的位置上，负责管理县学的教学一块。杨桢记得，好像是大牛的二姐夫好像就是与杨椿一般大的，也在州学读书。

“你姐夫回来了？这么说州学是放假了吗？”杨桢惊讶地问道。

杨椿也有田假，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也要回家了？她还真没和这个大哥怎么相处过。

大牛点点头：“是的，说是之前得我姐姐的信了，说我娘快生了，让他路过县学是带我回去两天，我后日就要回来。”

县学接收的是八岁以上孩子，其中未满十岁的郎君是没有田假可以休的，想多请一日的假，还必须得让杨洙批准才行。

杨桢不禁有些咋舌，听姚氏她们聊起时得知，大牛的爹有一妻一妾，两人这么些年赛跑似的给他生孩子，还好他娘生下了他站稳了脚跟，没想到这会又要生了。

她忍不住感慨出声道：“你娘生孩子怎么跟母猪下崽似的，都拼出个你了，还当高龄产妇，小心伤了身子！”

大牛听了正要反驳，突然从上方传来低沉地声音：“你说谁下崽？”

杨桢吓了一跳，仰头一看，一张不苟言笑的脸正十分不悦地低头看着她，这人不是杨洙又是谁。她吓了一大跳，赶忙想溜走，却被杨洙迅速拎起她的衣领。

杨桢只好赔着笑喊道：“爹爹！”

杨洙冷哼一声，并不搭理她，只是对着身旁一个比他矮了近一个头的年轻郎君道：“赶紧带他回去吧，等到晌午日头毒了不好赶路，但记着大牛后天天黑前定要返回学堂。”

杨洙和牛家关系还算不错。杨家的地是托了牛家关系买的，就在牛家所在的百里村，平日里牛家也常帮忙看着田里的庄稼。

说完，才松了杨桢的衣领，两人并排着往家里走，杨洙边走还不停地训：“一个女儿家整日就想着跑出来疯玩，从明日起，你老老实实在家里给我学三字经，学不会就别想出去玩了。”

杨桢忍不住哀嚎，接下来的路更是边跺着脚边走。

杨洙总爱都拿罚她背这个背那个威胁她，但每次也是说说而已，他忙县学的事都忙不过来，哪里有空教她。只是有一次不经间，发现杨洙就看到自己生气耍赖才会心满意足，所以每次她只能要配合他。

果然，杨椿第二日就到家了，也不知道在瞎忙着干什么，每天一大早都不见人影，晚上才一脸疲惫地回来。

是夜，杨桢回家后，不经意看了眼一直在拨着算盘的姚氏，脸上遮不住的愁苦，而且嘴边俨然长了颗小拇指指甲盖大的水泡。

杨桢一愣，这个水泡昨天还没有，问道：“娘你怎么了？是天太热上火了吗？”

话音刚落，杨椿便匆匆进来，满头是汗，见着姚氏就问：“娘，咱们家的麦子可是收了？收成如何。”

姚氏看了眼杨桢后，皱着眉，道：“嗯，今日收完了，收成也不怎么好！”

杨椿听了，颇为忧愁：“那可怎么办才好，许兄家今年收成五CD不到，怕是今年的口粮都成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