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舆随着跑动的马一颠一颠的,终于还是赶在官家之前回到宫里。
崇福坐在车里,始终挺直着身子闭目养神,直到下了车,才能看出她那双轻微红肿的双眼。
自从九成宫出来,崇福脸色就苍白得没有一点血丝。虽然在太一宫休整时张真人已经帮她把过脉了,但许妈妈和贾详还是觉得不安,生怕她在半路就倒下了。
下了车,贾详还是一路跟在崇福的小辇旁回了玉华宫,直到医官表态身体无碍之后,他才松了口气,赶紧回福宁宫预备迎驾去了。
崇福虽然满脸倦意,并没有立刻回芷泽轩躺下,而是一直窝在王贵妃身边,直到天黑以后赵楷随官家祭祀回宫,来给王贵妃请安之时,崇福立马呼退左右,关起门来与两人说话。
赵楷也知道今日崇福秘密出宫,以为出了什么事,便转头问王贵妃出了何事。
王贵妃正要回答不知,崇福突然对着他们说道:“近日官家这般看重我,是因为我得艺祖托梦,告知了爹爹一些大事。”
王贵妃一听,险些脚底一滑摔倒了。一旁的赵楷则是瞪圆了眼,震惊得连嘴巴都忘了合上。
王贵妃之前虽然不知道为何官家突然对崇福另眼相待,但是郑皇后有透露给她,崇福命格不一般,且是与江山社稷有关,官家已经嘱咐过崇福不许外传。但郑皇后担心王贵妃追问崇福此事,而崇福不小心告知她会惹得官家动怒,于是偏偏告诫王贵妃万不可询问崇福。
当时她还欣喜,心中觉得有这么一层,崇福一生荣禄算是有保障了。只是她万没想到崇福就这么大喇喇地告诉他们,赶忙上前把崇福嘴巴捂住,然后走到门前把门打开,走出去把门附近的宫人全都喝退,这才关紧了门走回来。
王贵妃压低了声音道:“宁姐住口!爹爹不是已经交代过你这事对谁也不能提吗?”
说着便要拉着赵楷走,赵楷有些拒绝,他其实对最近爹爹的变化还是很在意的。
“最要紧的事情我不会说的,我要告诉你们的,也不过是贾详和孃孃都知道的那部分罢了。”崇福忙止住他们,一脸纠结,复而说,“小娘娘,我惹了个大祸,求娘和哥哥帮我!”
王贵妃一听,也忘了要走的事,转回头惊讶地看着崇福。
崇福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贾详也好,孃孃也罢,就连爹爹,都只是知道我命格不一般,所以能梦到艺祖,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小娘娘必定也知道,我命格中除了带早夭之兆外,没有其他异象。我之所以突然会被测出命格贵重,是因为我私下联系了张虚白,让张真人帮我改命的缘故。”
崇福又看了一眼王贵妃,小心地说,“而且这事,静香知道。”
王贵妃一听,脸色大变,震惊得咻地站起来:“你仔细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崇福被吓得缩了缩肩:“小娘娘是否记得我二月二的时候去过前殿,当时在那里见过真人一面,当时真人说看我面相怕活不过今年,我一时害怕,就想办法传了书信给真人,让他为我改命,真人答应了。我还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谁知突然有天开始自己一做梦就能到艺祖……”
王贵妃紧皱双眉,觉得十分荒唐,质疑道:“你不过一七岁娘子,这张真人如何会为你改命?”
崇福指指王贵妃书房的方向,胆战心惊地道:“因为我……悄悄盖了您的贵妃印……”
王贵妃突然感觉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赶忙扶住椅子坐下。崇福自小体弱,小时候更是粘她得紧,因此她处理事务用印时崇福经常在侧。
崇福和赵楷见王贵妃站立不稳,赶忙冲过去扶住王贵妃。
谁知崇福刚碰到王贵妃,她瞬间甩开了。崇福讪讪收回了手,心里直打鼓,这时突然脑海里又想起了杨桢的话。
她定了定神,有上前去抓住王贵妃的衣袖,泫然道:“娘,我知道错了,我只是害怕,宁姐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