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书信,经手的人当然不敢拆开,因而崇福的书信定会顺利送到杨桢手上。
问题只怕出在杨家这儿。公主书信自然不会偷偷摸摸地给,杨桢是没有办法藏起书信的。
所以老书吏把书信一递过来,杨桢只觉得心跳加快,她可没忘记之前托崇福调查了什么事,若是被杨家发现……
她偷偷抬眼瞄了几眼李氏和姚氏,发现她们此刻并没有在注意她。说时迟那时快,她扭头便往后跑去,一路跑进屋内把门反锁。
打算在杨家人没进来前,率先把信看了之后烧掉。至于之后怎么解释,只能随机应变了。
只是等杨桢气还没喘匀,急急忙忙把信拿出来一看,心里的石头瞬间落地了。因为崇福已经帮她想到了这个,自己此时完全是做了无用功。
书信上写的全是拼音音标。
她突然想起,苏湄的毛笔字写得极漂亮,五四活动时,班级板报上的字还是由她负责的。
虽然看起来吃力,无法一跃十行,但只要杨家人看不懂,她也不急于这一时。毕竟在这个朝代,这种方式就只是杨桢与崇福之间的暗号。
屋外姚氏正指挥着下人火急火燎地把第一个门撞开,正准备再撞第二个门时,杨桢自己把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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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定国带着书信走到院子里,招手唤来杨桢。
“桢姐。”他叫住杨桢,蹲下来,柔声询问,“公主那日和桢姐说了什么?”
杨桢故作出一派天真的模样:“公主很忙,那日也没能说几句话。公主问我‘孙行者’的由来,我故事才说了一半,嘉王就回来了,之后公主便让人带我离开了。”
“那公主可有说过其他什么吗?公主这信写了什么?”
杨桢皱着眉,一脸疑惑地说:“桢姐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看着很整齐,或许是一幅画呢?”
杨桢闪过一丝得逞的神情,不禁在心中暗赞崇福聪明。
杨定国虽不解,到底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拿着书信往书房走去,决定依样画葫芦誊抄几行,明日去翰林院问问。
而崇福书信最后没还给杨桢,在杨桢的抗议之下,交给李氏保管,当然也没有限制她在李氏房中翻看书信。
杨桢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只是有次自己正翻阅时,偶然一抬头,却看到姚氏默默坐在一旁,带着满脸的怀疑,以及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探究和审视。
直到这时,杨桢才发现自己太大意了。
杨桢想起以前看《动物世界》时,赵忠祥老师的一句旁白:能够感知背后的危险,是动物能在残酷大自然生存下去的本能。
而此时,杨桢便是突然有了这种感知的本能。
正所谓,知女莫若母。
杨桢此前完全忽略了姚氏作为一个母亲的敏感,从小养在身边的孩子,突然屡屡作出奇怪的举动,必然引起她的警觉。
这一次,姚氏并未选择“促膝长谈”。相反,姚氏装作无知无觉一般,照常安排着杨桢的生活。
但与此同时,又格外关注起杨桢。比如杨桢正在思考或是在琢磨什么事情时,总会感觉到背后又有一道注视的目光始终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