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兄妹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官家的眼睛,他伸手朝崇福脑袋轻轻一敲,故作严肃地道:“莫看你三哥,我还问的贾详。”
崇福有些委屈地憋憋嘴,恹声恹气地说:“我又不是故意的,一开始我也只是想让众人也能赏到这盏灯才找个由头送出去的,之后不是爹爹您……”
崇福顿了一顿,抬眼瞄了眼官家,鼓起勇气说下去:“是您说这下联对得妙的。反正灯都赏出去了,大不了以后我得了什么好东西赔个三哥就是了。”
崇福的话让赵官家愣了一下,明明是崇福主动去问他那张下联对得如何,他虽不知那“孙行者”为何人,不过对上“祖冲之”也算是极妙。没想到这会被崇福拉出来当挡箭牌了。
赵官家摇摇头,心中有些无奈,到底还是赵楷太过护着崇福这个妹子了,那走马灯虽不是什么十分稀罕的物件,但宫中之物就这么赏出去也太过随意了。
崇福自知她赏灯的行为却有不妥,这会看到官家的表情,赶赶紧找话圆回来:“先生讲学曾讲过‘君子一诺’,臣觉得,身为皇家子女更该言出即行。即使是我后悔了,但话已出口,君不戏言。”
听崇福所言,赵官家心中倒是赞同,他又问道:“宁姐,你所出上联‘祖冲之’又是如何想出的?”
崇福假装思忖片刻,才回答道:“我之前闲来无事、翻阅诗集时曾见苏东坡先生一诗——‘前生恐是卢行者,后学过呼韩退之’,才想到以‘祖冲之’为上联的。”
“哦?那你的下联是什么?”官家本就是随意听着崇福的话,兴致也有些起来,追问说。
崇福笑眯眯地示意赵楷:“我自然没那么聪明,就想着下联为‘韩退之’,而后三哥想出的‘王献之’我之后也觉得是十分妥帖了。只不过,开封府之后递上来的‘孙行者’感觉更妙更贴切,爹爹你不也这么觉得的吗?”
官家并未回答,只是低下头抓抓熙淑的小肉手,无意地问:“宁姐喜欢苏东坡?”
崇福正欲开口回答,瞥到一旁的王贵妃突然皱起的眉,而这时赵楷的眼神中也透出有些紧张。
崇福看到两人反应心中大为惊诧,难不成皇帝不喜欢苏轼?苏轼不是宋朝最高文学水平的代表吗?
她稳住心神,组织好语言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臣不了解苏东坡,在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臣只能通过文字认识他。不论个人是非,只单凭苏东坡的文学作品而言,已经是令很多文人一生都只能望其项背。”
官家笑了,看着崇福稚嫩脸绷得紧紧的,不禁心情大好,笑着默默崇福的头:“宁姐许久不进宫学,莫荒废了学业。”
王贵妃此时才松了口气,崇福这关算是过了。她赶忙上前道饭菜已经备下,迎着官家一起移步饭厅。
今日王贵妃宫中晚膳菜单,也多是官家喜食之物:碗百味羹、糕儿盘劝、羊舌签、糊燠鲇鱼、麂膊、三鲜笋、烙润鸠子、熿石首鱼……
御厨冬季,多是蒸菜,吃起来格外腻味。崇福午后才喝了鸡汤,目前还有四五分饱,更是吃不下什么,只吃了几个素菜便停了筷。
官家今日胃口不错,还尝了两块王贵妃小厨房做的山药糕点心,这时宫女正好端着崇福的汤药过来。
看到崇福熟练地吹着汤药,面不改色饮下,皱着眉询问王贵妃:“崇福身子近日可好?医官怎么说?”
“翰林院的医官每日都来问诊,都说宁姐的身子已经渐渐好了。”
赵官家示意內侍过来:“我记着有一盏蟠螭灯,看起来倒是不比那马骑灯差,你明日让人送过来给崇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