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廷离推开我，眼睫像承受了一层淡淡的凄忧，他对我道：“别这样。”
“我怎么样了？”
我走开，把酒壶放在桌面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尽，有些涩喉。
我道：“我就是醉了，一直没醒过。被麻醉的知觉让我心安理得地变得迟钝，自欺，自作多情。荒唐的是突然有一发现自己喝的是假酒，你又来告诉我不用装了。”我苦笑道：“我不再喝，到底是因为你，还是因为我自己？”
我转着酒杯道：“谢谢你来提醒我。”
“荒落。”栾廷离道。
我靠近他的颈项话道：“你是不是看着我的醉相习惯了，又舍不得把我叫醒？”贴身踮脚亲他的侧脸，我的吻移到他的嘴唇。
“不是。”他退开道。
“那是因为什么？”我问他道。
坐下倒酒，酒水划过抵在壶口的指尖落入杯中，等栾廷离也在我身边坐下，我杯中已倒满一半，把壶给他，我道：“你自己倒着来喝。”
栾廷离犹豫一阵，接过酒壶把剩下的半杯满。我一把从他那儿拿过那杯酒自己喝下去，再去从他手里抢壶道：“不想喝算了。”
栾廷离重新倒了一杯酒喝下。
我看着他喝下去，知道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我倾着身子问他道：栾廷离，为什么你会让尧雪心留在离情殿过夜？”
“离情殿设宴，栾子宬有意让尧雪心留下，借口捎药方，无外人知。”他道。
我拉着他的手道：“栾子宬他医治毒疫药方，给你的应该是假的？”
栾廷离道：“是，但尧雪心拿来的不假。”“尧雪心对你真是好，连自己姑姑家那边都敢去骗。”我看着他的眼睛道。
“你呢？”
他的手覆在我手背，来回无意地抚过。
我道：“我，我……你想问什么？”
轻巧坐入栾廷离怀中，我故意依偎在他耳边道：“三殿下，你有没有觉得很热？”
他的手不自控地环我的腰间，气息也有些急了，他皱眉答道：“热…”
我亲亲他的眉眼道：“因为你刚才喝的那杯酒里，有我给你下的药，刚开始每一壶酒里面我都下了，生怕你喝不到。”
“你还记得我们在花锦国游朝节晚遇到的那名贩吗？其实我后来在去王宫的路恰巧又遇他，便买了些营养液回去想养活几盆花，结果他送了我这个。”
我抚过他的脸轻笑道：“滋味怎么样？到口的肉想吃吗？”
加了药的酒水我尝了只是心中搔痒，吃了解药后也就没事，药是专门对他用的。栾廷离像被火点着了，他忍耐着，额汗珠滴落，忍受那种蚁群走遍他全身般的折磨。
我静静观赏他这份痛苦，把他脸的汗擦了擦。
栾廷离忍抑到发颤，但他又没办法凭靠此刻薄弱的理智脱离我，他抓着我的手臂问道：“你…真，真入了鍪厌殿？”
“没有，我只想离开北廷。”
“拿走你身体里的守惑珠是逼不得已，栾子宬抓了大家，他拿他们的性命来威胁我。”我的指尖深深陷进栾廷离的肩膀，我问他道：“但你又做过什么？南荒，别水泽什么样了你一点都不知情？如果不是栾子宬出来，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你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我们之间连朋友都算不。”
“你，呼…”
栾廷离额闷汗，不出来的话全成了他齿映在我颈间锁骨处的红色标记，空祼着一个未完的句号。
我在他身摸索着，不一会儿在他胸口处感应到灵流强振，我立即变出晶石环将守惑珠拿出来。
蓝明色的守惑珠才落到我手中，栾廷离按住我的手低沉道：“不要，荒落，呼…”
我收走守惑珠，再把松落的衣服拉肩穿好，变出一颗丸喂给栾廷离吃下，栾廷离的头慢慢倾落在我肩轻蹭，手却死死地抓紧我的腕。
我扶栾廷离到床，挣出手腕再飞快地把他的一只手绑实在床沿。
在床他极力压自己发出的难受的喘息，我在几步之外看着他道：“春药的药性会在两个时辰内自己解，丸会让你的身体暂时瘫软，也安眠，你忍忍就过去了。”
栾廷离扯着手臂把床板弄得极响，他道：“你…回来…”
我再退几步设出隔音的屏障，也不知道栾廷离在向我喊着什么。在他周围设一圈毒雾，我转身悄悄离开四景阁。
栾子宬的人早已在离情殿外等候多时，我心地绕开守夜的仙士们，只要我翻出最外围那层宫墙，就会有人来接应我。
“你不出离情殿…我不予追究。”
栾廷离传音给我。
我双手撑撑面前的墙，回他道：“我会信你？不追究，还不是一样会把我关在四景阁，这和囚禁有什么区别？栾廷离，必的尾巴被砍了做成肉汤督我面前，你知道当时我是什么心情吗？现在枝婆婆他们被栾子宬关在牢里，我不想…如果他们受到伤害有你的原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掐了传音，我翻过墙，廖三思带着我趁夜色进到鍪厌殿。
两日之后，下界永生台。
血顺着腕口流到盛接它的碗里，我微微嘶着口凉气看向别处，等着底下的碗被装满，等着左右的仙子们停。
有仙子在我出血口的方扎了一圈绳，当最后一滴血将碗落满，她们把那碗血收置好带走。等人退下后，我在流血处点药，自己给手臂缠绷带。
白绷带的布面有红色的游丝自伤口处放射地向其他地方条条长开，我不得不又多缠了几层。向下拉一拉双手的袖口，也都盖过去了。
早饭端来，馒头素菜清粥。
我看向那个负责看守我的胖仙士头子，问他道：“就这个？”
胖仙士道：“您就凑合着吃吧。”
我昨刚来永生台时，早饭还不至于简陋到这程度。我盯着面前短案几的饭菜，站起身狠劲一脚踹开，怒道：“早晚各取一次血，吃的就这个？我记得昨粥里还有荤今就被耗子捞了，我可得好好跟九殿下一。”
胖仙士脚一哆嗦低下头，他后面的仙士也跟着低头。胖仙士道：“净女使，可没…没…”
院子外面有人进来。
廖三思带着几个仙士进屋道：“荒落姑娘，九殿下传你陪膳，你快点准备。”
那胖仙士吓得伏地去捡滚落到廖三思脚边的馒头，他抬头向廖三思行完礼后，又转身来对着他的那群仙士叫道：“廖护卿来了，不知道行礼吗？白教你们了！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地这些清淡菜品给我打扫干净！”
不管那胖仙士的闹闹嚷嚷，我对廖三思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