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山奉了崔领的命令去打探消息,到了晚间也没有什么收获。崔若朴治家治军极严,最恨不守规矩之人。所以崔山找了好几个人也没问出什么,他们大多没有跟去剿匪,只知道崔直当时被抬回来时已经死了。崔山再追问那些剿匪的人有谁,那些人就不再多说了,这都属于崔若朴不许透漏的消息。
好在崔山这十几二十年在崔府也不是白混的,他小时候有一个玩伴的邻居家的儿子在崔家当差,与崔山相熟。这人是养马的,知道有谁当天骑马走了。
崔山假借请他喝酒,把他约出来,套了一些消息。
崔山得了消息就回来禀告崔领了,当天有二三十人去鸡冠山剿匪,说是得到消息白城主被匪贼伏击了,崔若朴派他们去接应,但是去的这些人到现在都没回来。后来崔直的尸体被抬回来后,崔若朴又下令派人去了鸡冠山,那些人同样也没有回来。
崔领一听白衍被伏击,崔家的人也没回来,担心白衍有危险,哪里还坐的住,这就要出门去鸡冠山。谁知刚走到门口就被拦住了,那门房道,“老爷有令,不许公子出门。”
“为什么?”
那门房道,“小的不知,只是按老爷吩咐做事。”
“那你先给我开门,等我回来自然会向父亲交待。”
那门房好似没有听到的样子,直直站在门前,不让崔领过去。
崔领现在正心急,一把推开那个门房,“你给我滚开,胆敢拦我。”
“怎么?现在连我的话也不听了?翅膀硬了?”厚重沉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崔领赶紧转身行礼,“孩儿不敢,一时心急这才…”
“你有什么好心急的?”
“儿子听闻白伯伯被伏击,正想去鸡冠山看看情况。”
“你不用去了,白衍已经死了。”
“什么?”崔领震惊的看着崔若朴。让崔领震惊的不光是这个消息,还有崔若朴的表情语气。刚才那个轻飘飘说出白伯伯死了的人真的是自己眼前的父亲吗?
“怎么?不相信为父?”
“不…不是。父亲怎会如此冷漠?白伯伯与您是…”
“你随我来。”崔若朴转身去往崔领住的百川院,崔领也紧随其后,他有很多疑问想要问父亲。
崔领的百川院与白御的海川院相差无几,连名字都是崔领照着白御那个起的。
白御比崔领大两岁,从小崔领就以白御马首是瞻。幼时一块习文练武,长大后也是一起在战场厮杀。白衍不止一次说过,看到白御与崔领在一块就像看到年幼时的自己与崔若朴。
但崔若朴对自己儿子跟在白御屁股后的行为是深感厌恶的,这样会不断提醒他,他崔若朴不如白衍,就连生的儿子也不如白衍的儿子,这简直就是他的耻辱。所以崔若朴对年少时的崔领格外严厉,稍有一丝不满意就请家法,拿起皮鞭就抽,到现在崔领后背还有那时受伤留下的的疤痕。
但崔领的性情多像他的母亲,温厚大方,没那么好强。他并不觉得承认白御比他强我有多难堪,相反,他更敬佩白御能文武兼修。在崔若朴的督促下,崔领也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每日除了就寝三餐,其余时间都是在读书习武。读书乏了就去操练场打靶跑马,练武累了就坐下读一卷书。
与别人相比,崔领已是不可望其项背的优秀了,但却仍不能与白御相比。白御的优秀不在他有多用功,而在于他的聪敏。也许白御读书的时间不如崔领长,但领悟其中道理含义的时间要比崔领短,理解的也更疼通透,还可以想到如何应用。
因为曾经努力过,所以才知道做到白御这一点有多难。这是天赋,是资质,是不可逾越的鸿沟。有些人注定为王,而崔领自认自己只是个将才。
崔领不是没有羡慕过白御的,在父亲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时,在皮鞭抽在身上时…在看到白章氏用手帕给他擦汗,给他扇风,给他……这是崔领最羡慕白御的时候。
每当这时候崔领都会非常想念他的母亲张氏,虽然母亲在他五岁时就过世了,但他还记得母亲也曾这样呵护关切过他…
几十步的路程,崔领想了很多,他有预感,在他离开的这几天发生了很重要的事,也许他的离开是父亲故意的,父亲不想让他参与其中。
“你小时候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