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得有点冷，蓝白格子衣湿答答地粘在他的身上。夜晚的风不仅大，而且骇人。

墙面白如雪，墙高几丈！

“……还是神志不清，还是神志不清，今天都第几次了？……如果你再不好转林嫂怎么有信心继续陪你走下去？”

“……”死一般的静默。顾莫没回答。

穿白衣护士服的女人嘴皮子功夫厉害，手上功夫也不逊色，“翻身，顾莫，翻身！林嫂给你换衣服――”

地上那坨黑影却依然不动。女人见他不配合，脸上神色更加无奈，“你这小子，你……”

女人尖锐的声音突然在触及到他的眼睛时戛然而止，女人不可思议，以为自己看错所以呆了一下。

这时恰巧暗夜里的天空突然来了一击闪电，女人更是吓坏了，赶紧趁着微弱的光跌跌撞撞地打开了电闸。

――啪！

好刺眼――地上的黑影又动了动，在那孤寂的夜晚那双蓝瞳恢复浓黑如斯。

屋外果不其然又下起了大雨，刚停没多久的天现在又淅淅沥沥噼里啪啦地一顿乱响，窗没关，应该是顾莫开的窗。雨水都打进来了，所幸屋内还设有隔音窗。女人又从地上爬起手忙脚乱地去关窗，然后再推隔音窗。关了窗，外面的闪电和暴雨声这才消噤――或许是开了电闸，屋内亮堂了许多，女人的气焰又回来了，在这灯光之下，女人似乎忘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顾莫，赶紧过来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明天爷爷过来看你，你可不能让爷爷见到你一副败家模样。”女人半蹲着身子，肥胖的身材让她下蹲的时候很费力。

她伸手想把顾莫搂起来，可是顾莫不依。

但是顾莫瘦弱如柴，哪里经得起身形肥硕的女人的几番折腾？

女人依然坚持要把他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

“……”顾莫瘦削的身板依然趴在地上。他神志已然糊涂，即使叽叽歪歪别人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反而他的叫声更是惹怒了面前的肥硕女人，女人失去了耐心直接眼冒凶光，当即就对着他骂：“半死不活，瞧瞧你半死不活！活该你妈不要你，要是我，我也不要你！要不是你爷爷本事好，一个人撑起整个公司和家，看你以后怎么治疗！”

女人气急败坏，“还不学会争气，还不学会争气……都两年了，整整两年了！虽然你父亲逝世，母亲离家远走。但你至于你足足卧床两年整吗？你还有你自己的人生要过啊”

女人故意提高声量想震撼到顾莫。

窗外依然在下雨。

顾莫的眼睛迷茫一片，他变乖巧了，不挣扎了，只是眼神还是焕散不知道他又沉浸在哪个世界。

女人见他不挣扎，于是赶紧加快了给他换衣服的动作，但是顾莫太瘦了，她动作快一点都会弄疼他。

“还是这样，还是这样……两年了，每到下雨就跑到雨里淋……顾莫，孩子，放下吧，别想不开了……你父亲回不来了……”

女人叹了口气，给顾莫换衣服的动作渐渐轻柔。

“爸……”

刚把换好衣服的顾莫拖到床上，顾莫就又开始牙牙乱语了，女人赶紧把床头的玩具小熊塞到他怀里，顾莫紧皱的眉头才展开，可是嘴里还是喊着爸。

女人将一屋子的雨水拖干净，这才开了衣橱，衣橱里面整整齐齐罗列着的都是一套套护士服。女人回头瞄了床上的顾莫一眼，然后才从衣橱里拿了一套新的护士服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