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哥冷冷回头,“我们是来讨债的。姓董那老头欠了钱没还。”
后面瞬间便清净了。
虽然已做好了那老伯可能已不住在原处的准备,但此时确定了情况,我们还是有点一筹莫展。本来就线索极少的望帖,现在更是没什么头绪了。
宋轶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们便去临江馆问问吧。四人一起去有些引人注目,我和昭哥先回去看能不能打听下常乐的下落。浥尘,你和孝娴一起去临江馆探听些情况吧。记住,点到为止即可。”
临江馆自然坐落在整个城内最繁华的所在。门前往来车流不息,干净气派的大门外悬着两个喜庆的大红灯笼,一左一右两个石狮子,还有几个衣着整洁鲜亮的弟子站在门口。一看就是大门派的作风。
此番由我出马,寻了门口一个看起来最面善的弟子搭话,“这位小哥,借问一下。”
那弟子回过头来,笑容和善,竟比唐门守门的弟子态度不知好上多少,“这位姑娘,请问有什么事?”
我按着商量好的话术道:“我们是贵派弟子的旧友。郊游路过此地,想与他相见一面,不知能不能麻烦小哥通报一下?”
那弟子答应的竟很爽快,“不知你那朋友姓氏名谁?”
“他姓董,名思远。”
那弟子转身进去查看了。片刻后出来,笑容不改道:“这位姑娘,不好意思。今日习武厅已经下钥了,我没法进去找人。几位还是先请回吧,过几日再来。”
虽然遭到拒绝是意料之中,但我还是想争取两句,“我们明日或就走了,能否通融?”
那弟子摇摇头,“不好意思。门规森严,还请谅解。”
我们与谢浥尘对视了一下,都从互相眼中看出了无可奈何。正打算现行打道回府,却忽听身后传来了一阵骚动。
随着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打街尽头来了一座双白马所拉的车舆。却见那车舆四周无壁,而是加了层叠的轻纱绸缎做幔。马车跑动起来时,纱幔浮动,若浮云流水,整个车驾仿佛乘风而来,当真是风流至极。
周遭之人仿佛都认识这是何人的车舆,纷纷驻足观看。在街上百姓的低声议论之中,几个临江馆的弟子已匆匆跑过去,搬了下马凳放好,静侯在一旁。
我们都面面相觑:难道是哪个临江馆的大人物回来了?
却见一只白得几乎透明的手先伸了出来,轻轻挑起了帷幔。那手形若秀竹,骨肉均匀,五指纤长宛若新葱。在世人还未见他面孔之前,这只手便已颇具风姿。
在万众目光之中,一身材秀颀的少年缓缓从车舆中走出,踏着下马凳不急不缓得走了下来。他的身姿可谓优美,细腰长腿,但却又不似寻常学武人的健硕挺拔,偏带了几分慵懒。踩在下马凳上的那几步,仿佛名门贵女提足踏于白玉台上。
那少年外面穿了件比我还厚的绛紫色斗篷,脖颈处一圈雪白的狐毛趁得整张脸更是面若冠玉。可他下马车时我看见,那斗篷里他却和大部分滨江城人一般,穿了件极薄的石灰色袍子。那袍子质地滑若流水,在他动作间,衣料便极贴合得顺着腰腿优美的弧度倾泻下来。
当真是风姿绰约。
那少年垂头缓步走来,在众临江馆弟子的簇拥下往门内去,在路过我们时脚步却忽然一顿,抬眼看来。却听他用清贵微糜的少年音问道:“这两位是?”
旁边忙有弟子答道:“是来找人的。找董思远。”
那少年轻轻“哦”了一声,“董思远。”
此时离近看,我才看清这少年相貌,真的是清秀端丽。虽说是长相不俗,但他身上格外出众的却是那种风姿——极矜贵却又带着几分厌世的慵懒。
而那张脸上,最夺目的莫过于一双漂亮的眼睛,抬眼望人时便轻易能让人心醉。只是或许是瞳仁过大的缘故,让那双眼睛略显的有些沉郁。
我听他似乎对这名字有反应,连忙道:“劳烦问下,能否通报董思远,让他出来见我们下?我们都是他旧时故友。”
那少年看着我,轻扯了下嘴角,似是笑了,“本门规定,门下弟子不能轻易外出。就算是父母亲来也不行。几位,还是早早回去吧。”
说罢,他漠然抬手扶了扶脖颈处的狐毛,举步向临江馆内走去。
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内,周遭议论的百姓也缓缓散去了。我连忙拉了一人来问,“麻烦问下大婶,刚才这少年是谁?”
“你不认识?那可是临江馆馆主的大徒弟,叫楼台月的啊。啧啧那孩子长可真是好看,哪次出门入门不引得一条街的大姑娘围观?”
原来是临江馆馆主的大徒弟。楼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