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煦一口一口喝着白茶，大学期间他搞过一段时间摄影，对上人物有自动聚焦的习惯，不走心地观察这对面几个男人，统一的西装革履，头发擦油，伪装精英港男，实际上莫名有种牛舔过的效果，不过……

呵呵，他忍不住自嘲一笑。

自己觉得人家装逼，没准人家还觉得自己一伙艳俗呢。

他刚才就看出来了，他们对自己这些人有些瞧不起。

蒋煦有一头枯麦色的头发，还有点自然卷，发色决定气质，常被同事吐槽像个在夜店的——

精心梳整齐像个夜店买酒的，没睡好乱呲时像个夜店打碟的。

自己这方除了主编，都是放荡不羁爱自由风，四副尊容尚且经过一番捯饬都吸引的对面不太掩饰的几道目光，同时伴有颇为明显的猎奇和不屑。

主编王康雅也不是没有看在眼里，还是相当放得下身段，端着茶杯假模假式地说：“百闻不如一见，君达的律师果然都是一表人才，青年才俊，前途无量……”

那方也不知道谁说了声：“哪里哪里，王主编您的员工也是生机勃勃，自由洒脱。”

“……”陈烟头侧过来在蒋煦耳边轻哼，“律师嘴就是毒，夸不像夸，损不像损。”

蒋煦点头，忍不住扑哧一笑，表示赞同。

不知道是不是蒋煦的错觉，他突然感觉有两道平静无波的眼神忽然犀利三分，瞄得他浑身一哆嗦，忙垂下头，躲开那两道视线。

刚才他就有几分奇怪。

总觉得这位邓律师……在盯着自己这边看。

王康雅本来在尬聊，似乎也发现了这道目光，自然而然就把话题引过去。

“这都是我们公司我的手下爱将。”

邓孟沉点点头，笑意吟吟地看过来。

介绍到陈烟、蒋煦这儿，她说：“小陈，小蒋，比起我手底下其他的编辑，相对外务跑得多一点。”

从刚才到现在，邓孟沉是个话不多的人，却主动说：“做时尚行业的就是不一样，男帅女靓，很让人赏心悦目。”

帅哥的优势就是一两句话就能把女人哄得卓有成效，陈烟听得心花怒放，主动端起酒杯敬邓孟沉：“邓律师真是客气，没见过邓律师之前，我本来真觉得小蒋是我见过最帅的素人了。”

一句话像是从肠子里绕上来的，七扭八拐，听得蒋煦顿时一身鸡皮疙瘩。

邓孟沉盯着他俩，似笑非笑：“你这么说，我是挺高兴的，就是让小蒋如何自处？”

蒋煦咧嘴以一笑：“我不在意，这是事实嘛。”

邓孟沉不喝酒，只是端着茶杯，还是笑：“那我要借着小陈这杯酒借花献佛地敬你了。”

“不敢不敢，我敬邓律师。”蒋煦维持着笑容，职业素养让他来了个一口闷。

嘶——

闷完就后悔，这酒很冲很辣，像是把火顺着喉咙直接烧进胃里。

邓孟沉看在眼中，勾了勾嘴角：“之前没喝过剑南春吧。”

可惜蒋煦完全没听进去，只顾着落座了，揉着发烫的耳朵，兀自消化那杯酒。

“邓律师问你话呢，蒋煦。”王康雅实在看不过眼，叫了他一声。

“啊？”蒋煦抬头，对上邓孟沉那双眼睛。

邓孟沉丝毫没有收敛目光，上下扫视般地打量他，很有深意，具体是什么蒋煦说不上来，但感觉就像是给他打分儿似的，并且在蒋煦看来，那多半还是个拿不出手的分数。

蒋煦深知自己是干什么来了，很谦卑地讪笑：“这酒太辣了，我没听清邓律师您刚刚说什么。”

邓孟沉笑了笑，接过刚才的话题：“你之前没喝过剑南春吧。”

“没喝过，不太会喝。”

“没关系，酒量是练出来的。”

“嗯。”

“我原来也不喝酒，第一次喝就是喝剑南春，只会喝这个，喝别的都像水。”

“嗯。”

蒋煦尴尬地回应着，剩余一大票人也在围观这场没营养的对话。

等对话终于结束了，蒋煦简直松一大口气。

王康雅看在眼里，等了片刻，才接过话：“孟沉，自从你去美国之后我就没见过你了，上次在香港还见你妹妹来着，在一个活动上，她忙得顾不上和我多说几句话，你们兄妹真是越发有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