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看他神色，拿手指隔空点他，“就你这水平，还想蒙我？”又笑着问道：“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母亲明鉴。”陆展慌忙道。

“我明什么鉴？”王氏声音低下去，“你若喜欢她，我不反对，只是方才我听御史夫人的口气，她病得厉害。你想想好了？”

陆展不知母亲为何有这样的误会，“周姑娘大胆活泼，我是挺喜欢她的。不过不是想娶她，是拿她做妹妹看的。”

王氏才不信他的说辞，却也没有揪着不放，只是似真似假的抱怨了句：“这府里你姐姐妹妹的还不够多麽？”就揭过去了

陆展还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又听到母亲的话。

“我先问你，莫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若是因此生病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已然看开了，尽力去考，这次若是还考不上，还有下次。我有太师府做后背，没什么好怕的。”陆展答。

“这才对，这才对。”

送母亲回去后又去了大哥院子里，隐约听见他们夫妻似乎是在吵架，就没进去。

二嫂曹氏带着择聪、喻溪、泽明在小花园玩。

说是小花园，只是入冬之后花都败了，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

他四处转转了转，又回到自己的书房。

快到哺食的时候，陆太师遣人过来叫他。然后就带着他出去了，问去哪里他爹也不说。到了才知道是文彦先生家。

陆展有些不高兴，但想着还欠文彦先生一次就没说什么了。

文彦先生夫人早逝，儿女已经都成家搬出去了，如今是独居。

陆太师这次来没什么事，就是来喝酒的。叫上陆展也是因为知道这位好友喜欢逗他。

要说陆展，其实不怎么喜欢这位文彦先生。前几年的时候碰见过这位先生逛花楼，还逗他，差点把他也带进去。从此就不大喜欢这位先生了，觉得年过半百的人了看起来没个正行。后来不管文彦先生怎么装正经都没什么用。

他爹和文彦先生喝酒，他是管倒酒端菜的那个。等这俩人喝的差不多了，他也吃好了。文彦先生走路都东倒西歪了还想出来送人，陆展叫了仆人过来照顾。

陆太师没好到哪里去，嘴里嘟嘟囔囔的，上马车差点摔了，幸亏陆展扶着。

到了车里，陆太师指指陆展又指指外边，声音含糊，“你和文彦，两个极端，他不喜别人喊他原名，你不喜别人喊你表字。”说道这里他打了个嗝，然后又稍微想了想才接着道，“当初给你的字就一个‘寻’怎么后来你死活要加个芳呢？”

陆展想了想，不知如何作答，悄悄瞥一眼父亲，他已经闭眼睡着了。

到家之后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王氏接过陆太师，叹口气，问陆展，“你爹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陆展觉得问他‘字’的话不算奇怪，回道：“没有。”

王氏便让他早些歇息去。

第二天。

陆展晚上做梦，光怪陆离的，没睡好。清早的时候卷书过来叫他，迷迷糊糊之间他让卷书去了母亲那里告假不能请安了。贪睡了半个时辰才过去请安，王氏没说什么只叫他注意身体。又吃了小食后才出发去金玉。

到了金玉，一眼就看到了韩舒窈。在一群束发的书生堆里，她显得非常特别。他走上前，又四处望了望问道：“阿满姑娘呢？怎么只你一人？”

韩舒窈：“阿满有别的事情，而且她对读书不大感兴趣，没来。”

阿满在萍姐那里帮忙。

“你跟我坐一处罢，”陆展抬头示意她看四周，“这些人有时候脾气上来了不分轻重的，我怕他们碰到你。”

两人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陆展在外，韩舒窈在里。

做好之后陆展一边整理自己带的书一边道：“昨日周宁宁来找我了，向我要你的住址。”

他把自己要看的那本放在最上面，轻抚书面，然后看着韩舒窈说：“她可能还会去找你。”所以你要给我个真的住址。陆展怕她说谎。

韩舒窈这次没说谎，说了太容易露馅，她想了想，“谢府，就是太傅府，往南走有个估衣铺，要是有事的话写信放在那里我会过去取的。”

陆展摸着书本，手指开始发凉，说“好”。他心有疑虑，只是现在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

韩舒窈翻着她的书，在等老师。她今日来的太早了，朝食也吃得早，这会儿没有半点不耐。只静静地坐着，一点不受周围影响。但是等到屋里的人开始出去吃饭或者把饭买回来在屋里吃时，她有些坐不住了。饭香勾起了她的馋虫。

她小声问陆展：“你不吃饭吗？”

陆展这会儿还不饿，而且他跟卷书说好了让他午时左右送饭过来，但是他站起身说：“正要去，你吃什么？”

韩舒窈仰头看他一瞬，摇摇头，声音怯怯的，“我不吃。”

陆展一愣，他笑着说：“我好像也不太想吃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韩舒窈好似“放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