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日。

陆展落后韩舒窈一步站在金玉的门口，直勾勾的看着韩舒窈的背影道：“我字寻芳，寻觅的寻、芳草的芳。”

时隔两年之久，他终于把自己的‘字’告诉她。

韩舒窈扭头笑了，点头：“陆寻芳，很好的字呀。”

陆展也跟着笑了笑。

韩舒窈走到四层站在门口，转身对陆展说：“我想在附近转转，你帮我把书拿进去，好麽？”

陆展没有理由不答应。

韩舒窈从四层下来，撞到刚刚赶回来的卷书和阿满。

阿满看到韩舒窈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快步走到她身边，脸红彤彤的，眼里好似含泪却什么都不说。

韩书瑶以为她被欺负了，开口问道：“怎么了？”

阿满摇摇头说：“没事没事，快走吧小姐。”红晕已经染到耳后，像是手抖涂坏了胭脂。

韩舒窈看她不愿意说，也就不深究。

只是拉过他的胳膊，轻轻拍一拍，二人相偕走出金玉。

韩舒窈在街里四处走了走，发现金玉百城附近的摊贩很少。药房善堂成衣铺，胭脂水粉典当铺。在这里很难见到年纪小的孩子，卖小食的摊贩非常少，连最常见的糖葫芦都没得卖。

她又拉着阿满回到金玉。本是不想打扰陆展，奈何店里的伙计都忙得很，问一句，等半天还等不到回答。

刚刚匆忙，这会儿再回到四层却是闻到了饭香。

问过陆展才知道确实是饭香，好多书生一整天都呆在这里，从开门待到关门。朝食和哺食就成了一个问题，后来掌柜在饭点会让人专门过来问这些书生吃什么，然后去买再送过来。掌柜只收跑腿费，既便宜又方便得很。

韩舒窈笑道：“那在这阵阵香气中，还能学得下去？”

陆展也笑：“我饱了，就不觉得饿。”

韩舒窈不再多言，坐下看《女史箴》的注本。又怕阿满干坐着无聊，拉她一起看。阿满说她看不懂呢，韩舒窈便劝她说自己也看不大懂，但是两人一起看说不定就能看懂了呢。

二人说话声音小，陆展听不大清楚内容，但看这韩舒窈小心翼翼，嘀嘀咕咕的样子让他想起了陆锦程——他大哥的儿子。

陆锦程每次犯错受教训之后就是这副模样，小心翼翼地嘀咕着为自己辩解，但是当大人问他在说什么的时候又会大声道“什么都没说。”让人觉得无可奈何又可可爱爱。

快到申时的时候，韩舒窈就觉得有点冷了。

早晨出来的时候是刚出被窝，还喝了热水，身子从里到外都是暖和的，又走路走了半个时辰，一点都不觉得冷。刚咂摸出一点冷气儿来就又吃了朝食，喝了热乎乎的甜粥。到现在已经快过了三个时辰，也差不多是时候觉得凉了。

陆展瞥到跺脚，她往双手上哈气，想“她确实是虚弱了些，是该补补身体。”

“你若是去别的地方还可带上暖手炉，只是金玉最是忌火。下次再来可再往身上加些衣物。”

韩舒窈轻声谢过他又问：“我不常来还好，那些读书人冬日里可怎么办？”

“如今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即便是到了，也得忍着。”陆展道，“金玉从前着过火，烧了好多书，从此以后不管多冷都不让往里带火了。”

“那岂不是很惨？”

“读书人嘛，就应该傲雪凌霜。”

韩舒窈不反驳：“那要是可以暖和些还是暖和些好啊。”

陆展点头。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韩舒窈向陆展告别，起身要走。

陆展惊讶，他摸了摸鬓角，带点遗憾道：“本还想请姑娘哺食呢。既然姑娘要走，在下送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