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性当如何?
是善?
是恶?
笑,匆匆数十载,又如何判断熟善熟恶。
那一年,冰天雪地;
那一年,风雨飘摇;
那一年,他呱呱落地;
依然是那一年,什么都没变化,什么似乎没发生过,生他的那个女人依然没登上万人之上,而他从诞生那一刻,便只是一个不受人重视的“大皇子”,或者说是趁人之危的一场错误。
而我,却是那个倒霉的刚进宫的小太监,古齐。
更倒霉的是,老子被分到了最不受待见的偏殿伺候。
刚去的时候,对什么都新鲜,可呆久了,有时候会想,人人想要进来的地方,不过是个巨大漂亮的笼子,关着最漂亮的“禽兽”。
唉……外面的人羡慕皇家贵族的雍容繁华,又有多少人知道其中的艰辛。
“古古,我想吃肉。”小小孩子拉着我的袖子,那粉红的小脸,稚气的双眸,“肉是什么味道?”
是啊,肉是什么味道?谁能知道,大皇子从小从未吃过肉,肉是什么味道?又如何形容。
“我能吃吗?”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是一个孩子对肉的好奇。
那一天,我从御膳房偷了些肉沫,看着小小孩童快乐的笑脸,那一刻,似乎我古琦得到了满足。
可依然是那一夜,云嫔的寝殿里,充满了谩骂与哭声,那一声声的求饶,那一声声的哭泣,那一声声“不再……”,痛彻心扉。
“古古,母亲说,若要人上人,便要忍得人下人。”满脸伤痕,小手上的血痕隐约可见,“古古,母亲说,再不能哭了,要笑!”回头,那稚气的眼中有着不解,却透着悲伤。
自那以后,我再没看过他的眼泪。
那一年,他才六岁。
“古齐,你说,父皇到底有没有爱?”
从没有留住过陛下目光的孩子站在月光下问我,而我,只能回以微笑,为他披上一件不算厚的披风,可那已经是他最厚的一件了。
回答有?那为何这孩子拼尽了所有终换不回父亲片刻的停留;
说没有?那那宜妃孩子诞下的一刻,满朝欢腾的雀跃从何而来?
“大殿下,可能陛下希望您更厉害吧。”
“古古,我不是孩子了!”
回头,那一抹熟悉的笑,笑的透彻,笑的凄凉,而脸上,是隐隐的掌印。
“大殿下,您的脸……”
“古古,一个不得宠的妃子,一个不得宠的皇子,是否这偏殿终究是我们的墓地?”
“不……”慌忙间我想否定,可,用什么否定?
“古齐,我不想死在这里。“
“大殿下,您不会死的。“
“不,我会的,可我不想,我想和那人再说话。“一根穿着小葫芦的挂件垂落手间,而那双手,布满了砂石蹭出的伤痕。
看着孩子仰头,看着依然带着笑得脸,也许,从那一刻,这孩子舍弃一些什么。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有人因看着大殿下刻苦,随手送了他这葫芦挂件,而结果,却是人走后被人百般羞辱。
“大殿下,何必呢,这么个挂件不值钱。“
“值!“
没几天,我便随着云嫔母子入了宜妃正殿,那是与偏殿截然不同的存在,温暖,堂皇,处处充满着生机与宠爱。
“古齐,人死了,去哪里?“
“书里说,去奈何桥,喝孟婆汤,接着便是阎王殿,好人上天,坏人入地狱。“
“古齐,你说,这人世都如此难熬,死了,为何还要如此?“
还是那一年,宜妃落水,中毒,云嫔试毒被连累,再不能孕育,而大皇子指认风华一代的静妃为凶手,一时间,宫内人心惶惶。
“古齐,他看了我一眼!“
少年笑,笑的欢畅,笑的肆意,一身红装,是静妃晋封时的穿正装,潇洒倜傥,丰神俊逸,原来我的大殿下,开始长大了。
那一年,他九岁。
多年后,好多人拿刀凶神恶煞的逼着我,逼着让我悔过我的罪行,悔过我从不曾劝那孩子别走上邪途。
可又有谁知道这邪途走的崎岖,走的艰险。
若有正途,何须走?
为了能得到最好的武术先生的教学,孩子被三皇子从马上推下,被野马踩断了双脚才换来的;
为了能得父亲一点点的赏识,孩子每日九九八十一个扣头祈福,风雨无阻;
为了能得到礼部尚书的信任,孩子用自己的血抄了整本金刚金,只换得那老匹夫的一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