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长信殿,皇帝寝宫
“小殿下,行行好,就别为难我们这群下人了,三殿下有令,所有小主子们不得进入长信殿。”
“怎么,他是皇子,我就不是皇子吗?他的话就是命令,我的就不是吗?”少年被气得小脸通红,动手就要去拨开侍卫的手,“让开,我要见父皇!”
“殿下恕罪啊,不是小人们不听您的,是咱有令在先啊。”这个小殿下在这里纠缠了近一个时辰,侍卫们也是无奈。来硬的,人家再没有权利也是个皇子,来软的,可人家油盐不进,就是不肯离开。
前日小殿下回宫,带着缓解南边的疫情的大功劳,若不是皇帝昏迷不醒,估计凭着这份功劳现在在宫里的两个大主子都要坐立难安了。就现在的状况,那日回宫,在宫里主持大局的三殿下脸色也能和锅底媲美。
可说也奇怪,这小殿下似是不知道人间疾苦似得,欢欢喜喜的和自己皇兄述职,然后就回自己寝殿歇着,有人来求见也不见,自己也不去找谁,倒是第二天开始就日日过来纠缠要见皇帝,弄得侍卫们头痛不已。
“小殿下啊,您这是要了小的们的命啊。”其中一个看似是老大的彻底没辙了,跪下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这时候谁还管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若这个主子进去,照着三皇子的心狠手辣,估计这一队都被砍了都有可能。
“我怎么就要了你们的命了呢!”一派天真,扯着嗓子叫,“我就要见我父皇,怎么就是我要了别人的命了呢!”
“我的祖宗啊,别叫了别叫了。”继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啊,呜呜呜呜,我就是要见我父皇,我,我都那么久没见了,呜呜呜……”跳着瞥见窗前有人走动,李清极一屁股坐在地上,反正他年纪小,怎么闹都不过分,那轩辕沽也不会因为这个光明正大杀了他。
“呜呜呜,父皇,儿臣此次缓解疫情可是受了大罪呢,到了回宫还不能见您,呜呜呜呜,儿臣心里苦啊,啊啊啊。”哭到最后都成了嚎的,声音估计能穿好几个宫,有些好事之徒都已经缩头缩脑的过来看热闹了。
“小殿下,莫要如此,陛下醒了也会伤心的。”长信殿门开,有人踱步走来,一路上,侍卫们个个恭敬,甚至带着点噤若寒蝉的感觉。
“啊啊啊……呜呜呜,父皇……”感觉演戏上瘾了,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眼泪鼻涕也是一大把。
“好了,随杂家来吧。”羽扇轻摇,瞥了瞥还在地上滚得少年,倒也被少年一脸“凄惨”的样子逗笑了几分,“小殿下……”
“呃,那,那什么谷怡公公,您是要带我去见父皇吗?”李清极立刻从地上跳起来,胡乱抹了抹脸上的眼泪鼻涕,目的达到,但还要把戏演全。
“陛下的身子太医说了,不可多见风,虽说三殿下下了命令不让人靠近,可也是无奈,您别误会了三殿下好意啊。”一副温润的样子,头上虽有花白,可能够看出男人年轻时的清俊柔和,“杂家是带您偏殿坐坐,擦把脸,看太医今日把脉陛下状况如何,好的话便随杂家一起进去,不好的话,也只能让小殿下白跑一趟了。”缓缓悠悠的说着,便自行往偏殿走去,仔细看,能看出谷怡公公似乎腿脚略微不利索,虽然尽量保持着仪态,可仔细观察倒是不难看出。
李清极也没多想,许是在家扶惯了李老瓜儿,屁屁颠颠就过去一把扶着谷怡的手,倒是把谷怡吓得愣了片刻,直直的看着李清极,细长的眸子充满了不一样的感觉。
“怎么不走啦,谷怡公公,我可对这里不熟。”一派天真,说也奇怪,谷怡虽然被颜大颜九说成了变态的死老头,可莫名的,李清极喜欢这个人。谷怡没有其他阉人身上的尿骚气味儿,倒是有些许沉香的味道,凑近闻,更是带着些许的桂花香气。
“小殿下,您这是……”
“没事儿,就觉得谷怡公公跟我师父好像。”像个鬼呢,李清极调皮的笑了笑,李老瓜儿那才是歪瓜裂枣的面相,这个谷怡,若非之前知道是个阉人,倒是有几分清风淡雅的儒生感觉。
“那真是折煞杂家了。”片刻便恢复了淡然,也不推脱,也不勉强,确实最近入夏,湿气重的让他原本就不好的腿脚糟了罪了,整宿整宿的疼。
谷怡在宫里也有二十多年,一直在皇帝身边伺候,皇帝从没有给过一句重话,内臣外戚无不趋之若鹜,可倒也奇怪,这人如同入定老者一般,对于财,权都无欲无求,这也让谷怡在宫内有了时至今日的位置,就连最受宠幸的静妃也要礼让三分。
寂静的偏殿,一个安静的坐着,羽扇微摇,面上带着似是而非的笑,而另一个,站的笔直。
“房梁上的,下来吧,个子那么大窝在上面也难受的紧吧。”
“哎呦喂呀,还是公公体谅啊。”魏兆二话没说的就从梁上跳下来,一身太监的着装,原本络腮胡现在被剃的干干净净,“这两天累死老子了。”魏兆这几日和太监们同吃同住,到了李清极进宫后就被调在他身边,等来长信殿,便隐在暗处保护,苦了人高马大的西北汉子。
谷怡笑了笑,其实汉子入宫的那一天他便知道了,也料定了他们此次进宫的目的,“说吧,看杂家有没有闲工夫做你们想要的事儿。”
“有个帐子想让你给大殿下……”
“……”还没等李清极说完,谷怡公公便冷冷的逼近李清极,手上的羽扇瞬间透着金属的光泽,“怎么,谁让你来的?我猜猜,应该不是熔律吧。”羽扇拍了拍清极的脸,“他不会蠢的让你来和我说这事儿。”
“……”
“小殿下,回吧,杂家还要伺候皇帝呢。”
“这个关乎到颜家的前途。”
“与我何干!”谷怡公公冷冷的回头瞥了一眼李清极,“你让熔律来找我吧。”
“他,他快死了。”李清极被谷怡弄得一头雾水,可看见谷怡要走,便急了,“若他在,我才不来找你呢。”
“他怎么了?”谷怡驻足回头,此时才从眉宇间看到几分像人的神色。
“中了窨卑的奇毒,师兄说能不能醒就是造化了。”
“裘倾洛?”
“你知道?!”李清极别有一番深意的打量谷怡,从一开始李清极只觉得谷怡是个颜家在皇帝身边的探子,可这几日了解越深,越觉得这个谷怡不是等闲之辈。
“颜家家主呢?知道吗?”
“谁?”刚要问谷怡说的是谁,李清极才反应过来说的是颜丞相,“没,熔律昏迷之前说不得告诉颜家任何一个人。”
“哼,算他聪明。”谷怡冷冷的看了看少年,“你凭什么让杂家为你范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