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回到寝宫之后苏绾头疼欲裂，竟是沉沉睡去，醒来时已是月明星稀，寝宫内一片漆黑，并未掌灯。

苏绾不由苦笑，瑾珠不放心其他人来照顾她，故而平日里她身边的琐碎之事全部都是瑾珠在操持着的，想必瑾珠也知道她有些累了，怕吵到她，所以并未掌灯吧。

此时的羽夜宫外已是灯火通明，“瑾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掌灯？”

“……”

回应苏绾的是一片沉默，只有她的声音残留在空旷的寝殿之内回荡。

苏绾无奈扶额，“这个丫头，又去哪里贪睡了吧。”心中虽是这样想着，眼眸之中的笑意却并无半分责怪，掀开被子走下床榻，在黑暗之中摸索着点燃一盏蕡烛，“来人啊。”

“是。”羽夜宫宫女应了苏绾的声音走进寝殿，“女帝有何吩咐？”

“掌灯吧。”

“是。”

“对了。”苏绾叫住了她：“瑾珠呢？”

宫女如实回答：“回女帝的话，瑾珠姑姑下午出去之后便没回来。”

瑾珠向来是不会离开她太久的，除去颍州两年又半载的时间，瑾珠几乎与苏绾可以说是形影不离，就算是有事情的时候，瑾珠也是会事先告知，不会让她担心。

‘难不成是还没有找到秋扇的下落吗？’心中这样想着，苏绾秀眉皱在一起。

“传景……”那个名字在苏绾口中呼之欲出，却是生生被苏绾又咽了回去，“罢了，掌灯吧，瑾珠回来记得叫她第一时间来见我。”

“是。”

很快寝殿之内便恢复了灯火通明，宫女也随之退出寝殿，只留苏绾一人独坐在塌上习惯性的揉着酸胀的额头。

苏绾想或许她还是不习惯没有景寒在自己身边吧，醒来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去叫他的名字，却终究还是将要说出口的话憋在心中，唇角勾起一抹苦涩，苏绾无奈摇头。

不知过了多久，那宫女再次缓缓推开苏绾寝殿的大门，春日夜里的暖风夹杂着丝丝尚未褪去的凉意，拂过墨色长发，苏绾这才走出自己的思绪。

“女帝……”那宫女欲言又止。

神情还有些恍惚，苏绾茫然抬头，“何事？”

宫女误以为苏绾失去耐性，连忙下跪，止不住的颤抖：“萧……萧将军来了。”

苏绾微微诧异，她虽是疑惑萧云逸为何在这个时辰进宫，却在见到自己面前害怕得身体不住颤抖的宫女，终是化为一声叹息，放缓了语气：“莫要害怕，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将头埋得更低，几乎是用哭腔回应：“奴婢惶恐，名叫秀珠。”

“秀珠……”苏绾细细品了一番，“和瑾珠的名字倒有几分相似。”

“回女帝的话，奴婢的名字是瑾珠姑姑起的。”秀珠如实回答。

“怪不得。”苏绾有些苍白的脸上终是有了一丝笑意，“莫要害怕，瑾珠还未回来，便由你服侍我更衣吧。”

果然秀珠仍旧是恐惧，苏绾倒也不奇怪，宫中杂务虽是琐碎，但只要是涉及到苏绾的，瑾珠一直都是乐此不疲，而且必须要亲力亲为，故而苏绾虽是居住在这羽夜宫中，但宫中的宫女并未真正的近身服侍过她，自然是不知道她的喜好，也会因此而害怕。

苏绾并未责怪秀珠，反倒是耐心引导，纵然是这样，一身简单的宫装亦是穿得一波三折，当苏绾穿戴完毕坐在正堂也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深夜入宫，不知萧将军所谓何事？”苏绾暗地里扭了扭袖子，秀珠慌乱之中的穿戴还是让她有些不太舒服。

猛然起身，萧云逸跪在地上对苏绾行君臣大礼。

对于萧云逸突如其来的行礼，苏绾满头雾水，摸不清状况，连忙起身上前去扶，却在触到萧云逸手臂之时，感到一阵黏腻。

苏绾下意识抬起手去看，手心之中却是一片猩红。

“萧将军受伤了吗？究竟发生了何事？来人啊，传太……”

“末将特来向女帝请罪，还望女帝成全。”苏绾的声音被打断，仍旧是跪在地上巍然不动，萧云逸低着头，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苏绾坚持试探着想要将萧云逸扶起来，检查萧云逸到底哪里受伤，始终是徒劳，却是更加焦急， “究竟是何事萧将军何不起来当面说清？”

萧云逸仍旧固执，头更低了几分，“末将实在愧对女帝信任，没能保护好瑾珠姑娘，害得瑾珠姑娘发生意外。”

双手颓然脱落，苏绾不敢置信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萧云逸，“你……你说什么？”

“瑾珠姑娘已经发生意外。”萧云逸重复。

“萧，萧将军莫要开玩笑，欺君此乃重罪，瑾珠今日昼时还同我一起，何来遇害一说？”深吸一口气，苏绾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沾满血色的手却是不住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