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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1993年

1992年—迈向新的征途

1992年1月

这个元旦索然无味。随着时间的推移,思念之情愈发浓重,时而会在路上,时而或在家里,思念的情愫忽地铺满心头,不知他是否安然,不知他衣食如何?从近期的来信看老公的情绪比较低落,说是情况越来越不妙,匈牙利当局对外来人的政策一再紧缩,不仅黄卡渺茫,继续呆下去都不大容易。唉,怎一个难字了得,只能顺其自然了。按照信中的地址,我敲响水科院一位老教授的家门,夫妇二人刚从苏联和匈牙利回来,老公托二老带回照片等物品。老教授50年代曾留苏,这次拜访了昔日的老同学,他伤感地说:“老同学是苏联莫斯科大学的教授,以前生活水平与社会地位都很高,现在居然落到为一日三餐的面包发愁的地步,唉!”他回忆着留苏时的美好记忆,对苏联的现状深感痛心。

这个月在家中为老公的侄女办了喜事。当日天气晴朗,温暖如春。全家老少十几个人热闹无比,女儿和她的哥哥姐姐们玩的不亦乐乎。我和大嫂大展厨艺,参考菜谱,做出两桌丰盛的婚宴。新郎是个朴实聪慧的山东小伙儿,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中央国家机关工作,众人举杯祝福他们幸福美满!

1992年2月

春节临近,商店开始挂花灯,沿街搭起迎春购物的大棚,节日的气氛越来越浓。一日老公的朋友小郭来电,告知当晚可到他们公司打国际长途,这可是个好机会,无论能否接通,都要去试一试。下班后骑车地铁公交并用,到达东城双井一带。那边正在修路,跨过一道道黄土沟,找到小郭所在的公司,迫不及待地拨通电话。老天不负有心人,恰好是老公接的电话,听到我的声音他很高兴,说一人在外真的很想家。时间有限,我俩东一句西一句地迅速交流,并相互鼓励着。放下电话小郭说:“大姐你还挺坚强的。”可是回家的路上却是各种滋味涌上心头,难受无比。没办法,一切都需面对。

过节了!年三十全家人聚集在一起吃年饭、包饺子、看电视。在中国科技大上学的侄子提议:“为小叔做一盘春节磁带吧。”好主意!于是我将录音机拿过来,郑重地按下录音键,婆婆大哥大嫂和我,每个人都说了一番话,之后又放在电视机旁边。此时零点的钟声正敲起,电视里红红火火、窗外响彻沸腾的炮竹。录音机在转动着,浓浓的亲情与热闹的年味都缓缓地刻在了磁带上。大嫂在一旁竟掉了眼泪,这盘磁带定会成为永久的纪吅念。

1992年3月

春节过后,各单位第一件大事就是传达邓小吅平南下巡视的文件。这个文件实际是根据邓小吅平携家人春节期间南下巡视时一路的讲话整理出的,中心含义就是加快改革开放步伐。看样子目前是要作为纲领性文件层层贯彻下来了。

自⑧9年以来各方面均处于停滞的局面,人心麻木而疲惫,针对社会上出现的不好现象,一些人开始怀疑改革开放。对此总设计师很不满意,他充分肯定了改革开放以来的成绩,号称“经济建设一定要抓上去,一百年不能变”。这位邓大人头脑清醒,善于抓吅住事物的本质。这些针对改革开放的说法引起了极大反响,海内外为之震动。其中“发展才是硬道理”以及对改革开放的坚定态度,更是振奋人心。3月下旬召开了第七届全国人大和政协会议,报纸、广播和电视借此机大造声势,重点是进一步解放思想,加快经济改革的步伐。于是乎,沉闷了几年的国土似乎注入了一股活力,人们纷纷兴奋起来。随着春天的到来,风向标大为改变,但这一改变合乎民意,令人宽慰。

1992年4月

正是春光烂漫的时节,老公突然从匈牙利归来,婆婆和我分外高兴。半年多过去,女儿已不大认识爸爸,只是好奇地围着箱子转,总想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老公和几个朋友在匈牙利注册了公司,这次回来说是寻找机会。

周末家中全部人马到齐,为这个全家第一个走出国门的人接风。老公围在人群中间,东一句西一句地回答着老少的各种问题,同时谈论着他这几个月的各种见闻。让人倍感不舒服的一是在国外当说起他从北京来时,老外就会做出端枪的姿势,嘴里发出“Beijing—嘟嘟嘟”;二是中国人在国外的地位很低,基本与越南的难民同等级,不如印度人甚至还不如黑人。究其原因不外乎国家太贫困,中国人太穷,再有就是不良习气较多,因而处处让人小瞧。经济是一切之本,什么时候才能国富民强呢?我想会有这一天的。

1992年6月

“六一”是孩子们最快乐的日子,可是孩子的安全成了大问题。现在丢孩子的事件在各地频频发生,最近邻近大院一个一岁多的孩子居然让保姆抱到院外后再也未回来,这事让大家惊吓不小。各家从大人到小孩都反复叮嘱。

多年来公主坟一带生活不大方便,缺少商场。这下可好了,今年春节前一座宏伟的大厦拔地而起,一个超大型商场“城乡贸易中心”开张了。因人太多,开业时顾客须持门票限吅量进入商场。“六一”这天,我们一家三口进商场好好逛了一番,无论是服装还是食品,商场里的东西多的看不过来,当然价格也不菲。商场里人流如潮,几乎走不动,只是掏钱买东西的人并不多。

走出商场步入附近的肯德基,肯德基是家美式快餐店,这两年进入京城后红火之极,现在刚开业的这家自然也是人满为患。女儿第一次进餐馆,亮晶晶的眼睛兴奋地到处看,觉得一切都新奇。老公排了很长的队捧回一堆食物,在这里为女儿过了一个“六一”儿童节。

在众人的呼吁下,实行了6年的夏令时停止了,“六一”后恢复了正常的作息时间,这是件大好事。据说实行夏令时以来不少人因不适应而生病,我也深有体会。别小看这一个小时的调整,对人体生物钟的影响可不小。

1992年7月

炎热的夏天到来了,然而比盛夏烈日还要灼人的是投资热、经商热、股票债券热。自邓小吅平的南巡讲话以来,社会各界发生了很大变化,一扫年初那种万马齐喑、一滩死水的局面。全社会围绕着如何挣钱掀起了各种浪潮。古老的中国向来是重官轻商的,然而现在却告别了君子不言利的时代,走到哪里人们都在毫不掩饰地谈论怎样挣到钱。每个人的心中都掀起不小的浪潮,每个人都想跃跃欲试。近来报纸连续报道北京城已让数位港台巨商包了下来,分别要改建、扩建世界级的商业中心,资金动辄就是数亿元,由此看来几年后古城要发生不小的变化。

冲击波居然也波及到局大院了:报社卖起了凉面,气象中心架起了大锅,不知哪个单位晚上开办了卡拉OK,一时间大院热闹无比。学会也不甘示弱,多次召开改革会议,近日决定要组建一个科技咨询中心,分为出版、培训和开发3块内容,对此大家很有热情。

面对这样的形势,新彊八一中学的校友们也行动了起来。一个周末,几位先富起来的校友出资,5辆高级大巴载着数百位在京的校友浩浩荡荡开往燕栖湖畔。湖边树林里摆满了桌椅,各年龄段的校友们聚集在一起,围绕着怎样挣到钱这一中心话题交流各路信息。当然还有卡拉OK助兴,那熟悉的校歌和流行歌曲回荡在树林中。组织者为大家提供了烤全羊、羊肉串、烤馕等富有民吅族特色的食品,在这里我遇到了昔日的发小和同学,大家在畅谈与叙旧中回味着那片遥远的热土。

老公从匈牙利回来,本想找些机会再回去,奔波一番无果,却越发感到机会就在眼前,于是打道回去的想法渐渐化为泡影。经联系,现已在一家公司上班,为方便联系业务,家里还安装了电话,这下联系亲朋好友可就方便多了。

1992年8月

第25届奥运会在西班牙的巴塞罗那轰轰烈烈的开场了,国内所有的媒体都加大马力,从各个角度对此盛会给予详尽报道,将所有视线都吸引到奥运会上来了,这对于第三次参加奥运盛会的中国人来说,确实是件新鲜而又激动的盛事。赛场上数番回合下来,中华健儿居然捧回16块亮闪闪的金牌,加上银铜牌,共获54块,大家为之欢欣鼓舞。奥运健儿归国后,鲜花、掌声和赞歌接踵而来,这是意料之中的。国家体委公布了奖金,金牌者8万元,不想海外侨胞、各大公司与家乡等不断为之升温,最后金牌得主的奖金居然突破百万元,令人吃惊。

然而近日我国自行研制的“长征二号E”捆绑式运载火箭顺利起飞,成功将“澳星”送入了轨道。“澳星”发射成功后得到中央、国吅务吅院和□□的热烈祝贺,这也是为国争光的大好事,但媒体的宣传却很冷落,重奖者也不到万元,相比之下科技也太不受重视了。

奥运热的同时,还掀起了一阵留学文学热。前一阵电视台播放的《北京人在纽约》引起轰动,人们不仅观看了精彩的剧情、东西方文化的碰撞、人在异国他乡的失落感,还饱览了纽约的街景。不过对于纽约既是天堂也是地狱的说法还是难以理解,毕竟美国是那么多学子的奋斗目标。现在《曼哈顿的中国女人》又成为一本热门书籍,周围的年青人看过之后都说“受到刺吅激,”愈加想跃跃欲试。为金钱奋斗、为出国奋斗成为当下年青人的主旋律。

1992年9月

金秋9月,女儿到了入托的年龄。一个晴好的秋日,一早为女儿穿上妹妹从匈牙利带来的漂亮小花裙,我和婆婆领着她出门前往幼儿园。起初她还美美的,走到半路开始神色不安了。进了幼儿园的小班,老师交代一番便催着家长们快点离开,于是身后听见孩子们的一片哭喊声。最初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几天下来,女儿的嗓子哭得有些沙哑了,接着又开始生病,家中倒平添了几份烦恼。婆婆很心疼,与我商量说“家里反正有人看,要不大点再说?”我劝婆婆这一关早晚要过,只能忍痛坚持,不然以后会更难办,于是女儿病好后又送往幼儿园了。

近期单位又分来一批大学生,集合宿舍吃紧,于是要求我们这些成家有住处的人搬出集体宿舍。离开十几年的集体宿舍时居然有很多的不舍,因为这里是年青人的小天地,下班后伙伴们相互串门聊天,交流各种信息;生病时舍友嘘寒问暖,帮忙打饭;平日有好吃的大家分享,没事时结伴跳舞或溜冰。楼道里虽拥挤噪杂,但充满了活力。当然也有例外,前一段广播里播出小说《穆吅斯吅林的葬礼》时,整个楼道静极了,只有播音员悦耳的声音。书中曲折精彩的情节、新月和楚雁潮等主人公的命运、优美动情的叙述以及如泣如诉的梁祝插曲,深深打动了楼里的每个人。小说不仅撼动人心,许多富有哲理的语言更是给人们留下了深邃的启迪和回味,每次听罢后我与伙伴们还要议论一番。别了,集体宿舍,一同告别的还有十多年的青春岁月。

1992年10月

国庆来临。一番折腾后,父母终于移居方庄。这是一个新兴的小区,高楼林立、道路宽敞,人和车都很稀少。白天蓝天绿树,各色新楼与之辉映;晚间高楼灯火通明,宛若天边的繁星闪烁,好一个京城边缘的新城。女儿很喜欢去姥爷的新家,嚷着要去看高楼。一天晚上,父亲将她抱到窗台上,她指着窗外的灯光稚吅嫩地说“这些灯,都是家。”父亲欣喜地说“一个2岁半的孩子能将灯光和家联系起来,不简单哪!”

为庆贺父母乔迁新居,我和老公为爱听京戏的父亲买了一台菲利浦收录机和几盘京戏磁带。十多天后父亲发现杂音越来越大了,可是已过了退换的日子。我俩拿着收录机到王府井大楼向售货员说明情况,但已无货人家不理睬,之后又找来电器组的经理,当他听说是送老人的礼物,当即交代售货员按退货处理,真是喜出望外。拿回退款又走访了几家电器商店,终于买回让父亲很满意的收录机。感谢好心的经理哪!

月未与几位同事去青岛组织召开“全国减灾学术研讨会,”上百人的与会者大多为气象、地吅震、农业、水利等行业的专家。地吅震局的学者耿与李,上到天文,下到地理,甚至历史、中医和气功也都无所不通,交流起来很投缘,颇有受益。会议开得很紧凑,心里惦记着孩子,抽空我约了几人进城满街找邮局打长途,电话那端老公和女儿听到我的声音很是兴奋。会后简单地观光,这是我第一次到青岛,对这个城市留下良好的印象。这里的大海很宁静,红瓦绿树、碧海蓝天以及八大关独特的建筑,使得这座城市极富特色。只是回程的车票很劳神,2位同事奔波了一整天才算弄到手。回到家中,女儿高兴的好似小松鼠般上下连连蹦跳,晚上一遍遍唱着在幼儿园新学的歌谣。婆婆说“你走的这几天,孩子回到家不说也不笑。”这是女儿出生后第一次出差,以至于次日她哭着不让我上班,生怕再离开。婆婆道“真是世上只有妈妈好呀”!

1992年11月

经几次讨论,学会打算开办一个五笔字型培训班。领导派我和一个同事去新街口的“王码五笔字型学校”培训,说是学校,其实就是几个班,但是办得很红火。五笔字型的发明人是□□,因而称王码。汉字的电脑输入是一大难题,关系到我国文化发展和科技振兴,五笔字型解决了这一问题。教室里的几十个学员来自各行业,老师教的很认真,每天需完成布置的作业。经2周的培训,我基本掌握了这一方法。

没有办班经费,学会内部集吅资解决;没有专门的教室,局大礼堂一角隔出一间明亮宽敞的教室;墙上订上一块新黑板,黑板上方贴有“五笔字型 利吅国吅利吅民”的大红字,新购置的10多台286计算机在教室两侧一字摆开。25日这天,首届五笔字型培训班开课了!首批学员来自大院各个单位的业务骨干,培训班请来王码学校的王鹏作为主讲老师。计算机不够用,大家轮流练习,我与另位同事进行辅导,算是现学现卖。为了办好培训班,大家干劲十足。

1992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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