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迫自己不要再想,可是眼泪就像不要钱一样,哗啦啦的往下掉。
我努力平缓呼吸,站起身来,抽噎着观察周围的环境。
刚才跑的急,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跑到废弃的小红楼里。
这会不知道跑到哪里,半截窗户滴哩啷当的挂在框架上,透过窗沿向里望去,堆积着各种桌椅,布料,铁架,像个杂物间。
陈旧的地板,走一步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门上的锁虚挂着,解下锁,推门进去。
比窗外看的更加破旧,墙上的蛛网层层叠叠,蔓延在各个角落,老旧的地板被腐蚀成一个大洞,露出斑驳的地皮,杂七杂八的杂物被随意丢弃成一堆。
甚至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还有一把棕黄色的吉他。
我难得的提起兴致,像寻宝一样,围着杂物堆绕来绕去。
音箱破了一个大洞,琴弦因为长久的遗弃,结出一层厚厚的铁锈。
我擦拭干净门边的椅子,拿起吉他,取出纸巾,擦拭表面的积尘。
环视一周,又起身拿过墙上的白旗,顺着纹路,略一用力,嘶的一声,被分成两半后,又撕成一条一条。
我又翻出垫桌角的音乐书,撕下坚硬的外壳,放在大口子上,一条一条的白旗首尾相接,连成一条绳子。
略微用劲,将书皮用绳子牢牢绑住,调准音准,我试着拨动琴弦。
破口太大,吉他音色受损,没有了木制吉他特有的低沉。
却也不计较那么多,我想了想,压住和旋,弹出记忆深处的旋律。
“So give me a simle”
“Just let me a □□ile”
环抱着吉他,慢慢收紧。
眉头渐渐舒缓,真好!
“So give me a □□ile~”
“So give me a □□ile~”
“Smile~So give me a □□ile~”
“啊~啊…~”
“Smile~”
我跟着琴声慢慢哼唱,呼吸声,风声,脚步声,还有楼外兴奋的尖叫声,一时之间好像都消散在轻柔的音阶里。
刚才的那些痛苦,不安和恐惧全都抛诸脑后。
只有音符安抚我:会好的,会好的,一切都会变好的。
拨动琴弦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紧紧攥紧。
可现实往往不尽如人意。
我看着门边的人影,高大的身躯半遮掩在门框后,不知待了多久。
教室内光线暗淡,昏暗的环境下,一瞬间我的寒毛乍起,电影里杀人碎尸的镜头让我僵坐在原地,一站一座的两个人更像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许久,受不了这种压抑气氛的我,腾的一声站起来。
门边的人影也微微挪动,露出全脸。
那个捡球的不好惹?
我像是被踩了尾巴尖的猫,瞬间炸毛。
“神经病吧你!偷窥狂吗?吱个声不会吗?”
分不清被撞破心事的恼羞成怒还是惊吓过度的后继反应。
一时间所有情绪全部倾盆而泄,控制不住的破口大骂,可随之而来的哽咽又堵住了所有的话,我只能把脸埋在手心里,不让自己哭的太过狼狈。
人生总是这样起起落落落落落。
深感丢脸的我不敢抬头,好长时间只能听到我低低的抽咽。
我微微抬起头,男孩无措的站在不远处,总是吊起的眼睄耷拉着下垂,看着竟有几分可怜巴巴的。
看到我抬起头,攥着纸巾的手试探的向前探出,可脚步又不敢向前踏出一步,整个人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固定在原地。
即使知道这是故意搞笑,还是忍不住嗤笑出声。
“大妹子,你这太吓人了,说哭就哭,刚想跟你打个招呼,硬是给我憋回去了。”
“吓着人你还有理了?”我故意瞪大眼睛凶巴巴的问他。
“我的锅,我的锅”他双手举过头,无奈的摇摇头。
他又绕过我,走向角落里那张我根本没注意的破落桌子前,手臂伸到桌洞里掏出两袋红烧牛肉味儿的泡面。
转过头来神秘的对我笑笑“为了赔罪,我请你吃泡面,够意思吧!”
“?”一时间我连丢脸都忘了。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反正结果就是,我跟那个不好惹蹲在同一张破桌子前面,举着一双方便筷子掰成两双的两个小棍子,面对面大眼瞪小眼,吃着用泡面口袋泡着泡面居然还没漏的泡面。
至于味道我竟然还诡异的觉得很好吃的样子。
最后得出的结论,可能觉得就是我哭傻了。
吃饱喝足,也不在乎丢不丢人这件事儿了。
泡面丢在垃圾桶里,随意抹抹桌子,靠着墙盘腿坐下。
他坐在杂物堆上,掏出一支烟,吞云吐雾。
烟雾缭绕间他硬朗的五官越发突出,眼眸低垂,薄唇轻启,竟有一种忧伤美。
“还有吗?”
他没说什么,递来一支烟。
我注意到,递烟的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但横跨整个手背的疤痕破坏了原有的美感。
“火!”
“吸烟有害健康的,大妹砸!”他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