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缓被这一个激灵吓得酒立时就醒了过来,冲韩芽喊道:“娘子,救我!”
韩芽一把推开拦在身前的两个丫鬟,脚底上使劲追上她爹,怒道:“爹,你要做什么?”
手上也不闲着,直接拽着李缓的衣衫就往自己这边拉。
韩明满脸铁青道:“闺女,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你爹我跟你二大爷两个走南闯北多年,是走千家劫万户不错,可身上从不背什么人命官司,这小畜生欺师灭祖,谁能容他?”
韩芽一听道:“爹,若他师父是个伪君子呢?逼着他娶不喜欢的师姐,他就不能走吗?”
随即又道:“先前他做过什么我不管,可现在我瞧上他了,你们谁也动不了他。”
韩明一听,气的扬手就要打自己女儿,一看自己闺女那脸下不去手,随手给了李缓一巴掌。
边上有激灵的喽啰一看,趁着他父女对峙抽个空一把将李缓拽出来,拎着往前院跑。
韩芽一看,气坏了,随手从腰里取出镖囊,探手对着那喽啰就是一镖。
不远处走着的韩义一瞧伸手一掌拍掉那镖,冲韩芽道:“丫头,这个人留在山上,是要引来官兵的。”
随即自己接过李缓大踏步的往前院去,韩明跟在后面,韩芽脚一跺,道:“去拿我的剑来。”也跟着往前院跑。
李掌柜的看韩义前面拎着李缓快跑到院里,韩明跟在后面骂骂咧咧的,手上钢刀恨不得立时就要往李缓身上扎去。
发髻散乱的韩芽手持利剑跟在身后,看到自己的心上人被二大爷摔在地上,上前就要去扶他。
李掌柜的一瞧,难怪韩义韩明这两个大贼作案多年还能在这里占山为王,人家深明大义啊。
上前一抱拳道:“寨主,少寨主,此人正是那小畜生李缓。”
韩芽指着他骂道:“什么人也在在我山上指手画脚的,”身势一起,手中长剑已然往李掌柜的身上刺去。
韩义韩明两个来不及阻拦,李掌柜的身子微微一侧,双指夹着剑尖道:“小姐莫要动怒。”
韩明一巴掌摔在女儿脸上,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对先生动手,还不快滚下去。”
韩芽松开剑,仰着脸道:“他是我夫君,凭你们谁也不能带了他去。”
李缓并未被绑起来,趁着这个时候早就看清这厅上形势,知道面前的这个陌生老头功夫不低,自己一旦被他拿了去,必死无疑。
借着韩芽跟老头搅和,躺在地上的李缓一个鲤鱼打挺纵身跃上房檐就往后山走去。
一旁冷眼瞧着的顾承远微微闪身,已然到了房檐之上。
李缓的轻功再好,也比不上在山上日夜练功十几年,任何地形都如履平地一般的顾承远啊,不过是片刻的功夫,顾承远已然将他擒获。
点了他穴道,把他扔在地上,顾承远依旧走到李掌柜的身后,并不说话。
原本正和自己亲爹理论的韩芽一看李缓上了房有些傻眼,再看到后边有个身影更快的已经捉了上去,还未说话,就有看到被扔在地上的李缓。
韩芽看了看李缓,又看了看顾承远,顿觉这个人身手比之更好,容貌也比李缓俊美上几分,脑中顿时起了新的念头。
“二大爷,”韩芽娇声道:“既然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做出欺师灭祖的事,这位老先生想拿他去见官实属应该的,只是…”
说话间眼神不住的瞟向顾承远,娇滴滴道:“只是这老先生得赔我一个夫君……”
韩明韩义对视一眼,韩义道:“胡闹,回你院里去。”
韩芽又偷偷瞧了一眼顾承远,挽着自己爹的胳膊道:“爹。”随后便搀着丫鬟往后院走去。
此时早有小喽啰将李缓捆的死死的,韩义笑道:“丫头被我们养的没了样子,两位可不要见笑。”
李掌柜的拱手笑道:“小姐天真烂漫,哪敢见笑,只是天色已然不早,韩老英雄愿意出手相助,我们就带了这贼下山去了。”
“诶,”韩义手一伸,拦道:“李先生哪里话,先到厅上坐,这小畜生交给你们倒不打紧,只是我这侄孙女从小惯坏了。”
等众人又回到厅上,韩义叹口气道:“也怪我和她爹惯着,辨别不出狼子野心就招了做姑爷,只是李先生,顾少侠,这丫头性格你们也瞧见了……”
韩明在一旁瞧着顾承远,颇有一番看女婿的感觉,越看越喜欢,道:“李先生,我这女儿也算不上姑娘家了,我也管不了她,你们愿意,带她下山当丫鬟当侍女你们怎么乐意都成,这李缓你们也带走,要不然…”
李掌柜心中冷笑一声,暗道:“顾含山看上的可是人公主,你们一个没规矩没清白的丫头还想送人。”
面上当做听不懂道:“韩老英雄,此时天色已晚,我还要赶回家去见我的夫人,含山他也要一路往四川去,要带这李缓走都不合适,况且他这案子不是犯在此地,劳烦两位且看着,明日只有官人来押解。”
韩义一听,暗骂姓李的老匹夫,知道自己叔侄两个是做贼的,笑道:“哪里话,李先生要回家团聚我们不敢拦,只是这顾少侠往四川去一路上山高路远的得歇足了不是?”
“这,”李掌柜为难的看着顾承远,他知道柳太和是个风流惯的人,可不知道这孩子究竟怎样。
顾承远抱拳起身道:“李先生,两位寨主,含山尚有事务在身,不便久待,告辞。”
随即转身往山下去了。
李掌柜也跟着起身道:“年轻人性子急一点,两位寨主还望莫要介意啊。”
韩义面上有些不好看,哼了一声。
韩明却知道这事急不来,笑道:“哪有哪有,李先生,我们立刻派几个人送您下山,连带着这李缓也给您捆结实了一块送下去。”
且不管李掌柜的这厢下山,单说顾承远一路施展轻功往山下去,发现原来在山脚下的马已不见踪影,远远只瞧见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心中略微思索一阵,顾承远转身沿着另外一处山路去,也不在李家村停留,径直往京城去了。
此时已是八月初,天气炎热,这一日顾承远正在房中练功,忽然听到客栈小伙计敲门。
“二爷,店里来了个客人,说是来找您的,掌柜的不在,您看您?”小伙计客客气气道。
顾承远道:“你带他到院里吧。”
不多时,小伙计领进一个人来,顾承远一瞧,发现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于将军于疏林。
相比于前几日,于疏林脸上多了几分沧桑,嘴角边上的胡茬更是几日没修整过一般。
于疏林笑着冲他抱拳道:“顾少侠,前几日于某琐事缠身,今日冒昧前来,不怪罪吧。”
顾承远抱拳回道:“于将军军务繁忙,不知此来何事?”
于疏林嘿嘿一笑,低声道:“倒是没什么事,只是那日事情紧急,没时间和你多谈,今日便想寻你说说话,练上几招。”
生怕他拒绝,又道:“走,我们出去说话。”
顾承远心中虽有疑虑,也随着他一同往前走,走出客栈,见到门外十多丈远的地方拴着两匹白马,其中一匹必是于将军的坐骑。
于疏林道:“含山,这样称呼你不介意吧?”
顾承远颔首表示不介意。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于疏林神秘兮兮的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方汗巾来,随手扔给对面的顾承远。
眼里带着几分戏谑之色道:“含山,天气过于炎热,给你擦汗用。”
一手接过汗巾,触及柔软,随之而来的一股幽香进入鼻中,顾承远眼前一亮,直直看着于将军,手中却紧紧握着帕子。
这股味道像极了他日思夜想的某个人身上的。也不知道那天她发现自己不辞而别时会怎样。
于疏林嘿嘿一笑,伸手去搭他肩膀道:“八月的天气,这里闷得很,走,我骑了马来,一同出去走走。”
顾承远道:“将军且等下,我要回去取一样东西。”
于疏林点头道:“好,我在这里等你。”
片刻后,顾承远走出客栈,于疏林已然跨在马上,另一匹马被解开缰绳,随手将绳子递给他,自己起身而上,跃马往前跑去。
顾承远没有一丝迟疑,翻身上马往前追去。
两匹马一前一后往城东跑去。
半个时辰后,终于在一处四进的院子前停下。
二人翻身下马后,于疏林快速走到如意门前重重的拍着门环。
不一时门应声而开,门后出来一个小厮将他二人迎进。
小厮不发一言头前带路过了影壁,走过一段弯弯绕绕卵石铺过的小径,进了一处雕着玉棠富贵的垂花门,躬身行礼道:“将军、顾爷里面请。”
于疏林伸手示意顾承远先进,回头道:“守着大门,不许任何人进来。”小厮拜了一拜转身大门去了。
进入垂花门,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丛茂密的竹林,绕过竹林后却是一处穿堂,两旁皆是游廊。
堂西处是不知何年月挖出的一个大池,碧波粼粼,池中荷叶接天连碧一般。东边却是一道松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