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身子已然动了起来,一手抱了瑶华踏水而过往崖壁上去,片刻之间两人已经到了崖上。
瑶华一惊之下两手抱着他,道:“顾含山!”
顾承远松开手,道:“嗯?”
“你,”瑶华轻轻探身往崖下看,一阵风吹来只觉得自己摇摇欲坠,忙伸手拽住他衣衫,道:“我知道你轻功很好了。”
“三平的轻功更好,”顾承远伸手去扶住她,慢慢道:“与他相比,我轻功算不上好。”
瑶华看着下面一览无余的山景,笑道:“不,你的最好。”随后又道:“好了,快带我下去,这里风大。”
顾承远这才带她一起下去,脚刚沾地,瑶华莞尔一笑,道:“我记得母后曾赏给我一个园子,在西山那里,等日后我们成了婚,把园子修缮修缮,我倒要瞧瞧你水性如何。”
两人正说笑间,后面林子后拐出两个人来,非是旁人,正是冯卓予兄妹两个。
冯卓予笑着走上前拜道:“公主。”又道:“含山。”
“冯小将军是在巡山吗?”瑶华笑道。
“正是,我和鸢儿两个听到这里有说话声,便过来瞧瞧。”冯卓予道。
冯卓鸢抬头看了他们二人一眼,道:“顾少侠好俊的功夫,哥,你真该像张副将学学,多和顾少侠切磋切磋。”
冯卓予笑道:“正是,含山,以后我定要和你多多切磋切磋。”
顾承远早知他们二人来此多时,推辞道:“都是些雕虫小技,不像冯将军都是一等一的硬功夫。”
冯卓鸢盯着他说道:“我有一事想向顾少侠请教,不知道顾少侠可愿意指点指点?”
顾承远淡然一笑,看着瑶华道:“我听公主的。”
闻言,三人皆是一愣,瑶华明白过来后脸上一红,羞道:“不过是指点几招功夫罢了,有什么愿不愿意的。”
冯卓鸢嘴唇微微一咬,左手持剑鞘,右手拉出宝剑,道:“既如此,就有劳少侠了。”
随即在空地上练起剑来,她今日一袭红色劲装,发髻之上仅坠着两绺红色流苏、本就是个皓齿明眸的爽利女子,这一身打扮又为她平添几分英气来。
眼看她一套剑术耍完,利剑归鞘,双手一抱拳走到顾承远面前,朗声道:“顾少侠,请指点。”
顾承远赞叹一声道:“冯姑娘好剑法!”边上一直含笑看着的瑶华却觉得胸口有些发闷起来。
冯卓予笑道:“我这妹子,打小喜欢练武,爹寻了几位女师父教她练武不成,还要缠着我爹教她。”
“冯姑娘剑法已然不错,只是变招太慢,并非所有招数都要使到才是,”说话间顾承远已然抽出冯卓予的剑来在空地上比划起来。
冯卓予知道顾承远这个人虽不太爱和生人说话,但是论起武艺来,他并不藏私,看他果真是用心在教,心中很是高兴,道:“含山,待明日我们定要切磋上几招。”
此时顾承远已然收剑在手,道:“好。”随即将剑扔还给他,道:“天色不早了,我和瑶华先回去了。”
“等下,”冯卓鸢重新拉出剑来,道:“顾少侠,不如我们过上几招?”
顾承远看着瑶华,瑶华面带微笑的点点头。
接过冯卓予递上的剑,顾承远往前跃出几丈,道:“冯姑娘,请!”
冯卓鸢站在不远处,高喊一声:“来了!”随即脚上已然发力,上右步手中剑往顾承远左边肩上刺去。
顾承远脚步不动,待她剑尖离自己不过数寸之后忽然撤左脚往后一推,左手扣她右腕,右手一仰剑便往她手臂上去。
冯卓予脸上一惊撤右臂伸左手去接剑,随即身子翻转一侧险些跌倒在地。
稳住身形之后,冯卓予知道方才他并未出力只是出了剑招,银牙一咬,剑换右手,身子往前一纵直冲顾承远前胸。
顾承远剑交在左手,身子微微往左一侧,避了过去。
冯卓予前脚止步,双腿往下一压,头往后一低,挥剑一周护住自己周身,随即原地一个翻滚又冲顾承远而来。
两个人这般你来我往过上十几招,顾承远忽然跳出圈外,道:“不错。”
冯卓鸢面上喜道:“多谢顾少侠指点。”
顾承远已然将剑交给冯卓予,走到瑶华身边,道:“不必多谢,这是谢你前几日带兵去救公主。”
冯卓鸢面上一变,冯卓予全然不知,抱拳道:“多谢含山。”又道:“我们一同回大营罢。”
顾承远摇头婉拒,道:“难得这会儿月亮出来了,我带公主去看看月亮。”随后不等他二人回话,拉着瑶华便往前走。
正走到一处大树底下,顾承远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知道此处并无探子,才低声道:“你怎么了?”
瑶华有些闷闷不乐,道:“冯姑娘功夫很好。”
“是很好。”顾承远道:“不过比不上梨月和小茶就是了。”随即低头笑道:“怕不是说她功夫好吧。”
“你…”瑶华脸上带了一层薄怒,道:“明知故问。”
顾承远左臂一伸搂她纤腰,正色道:“今日不过是答谢那日她带兵救你的恩情。”
闻言,瑶华忍不住笑道:“那我还要多谢你了?”
“你说呢?”顾承远一手点她鼻尖,道:“不过,还有个法子让你不用谢我。”
“什么法子?”瑶华一脸好奇。
顾承远低笑几声,道:“好,我现在教你。”言罢,低头吻上她的红唇。
不知道过了多久,瑶华只觉得脸上发热、手脚无力,整个人靠着他才没倒下去,缓了片刻,才结结巴巴道:“你说,你说看月亮的。”
“好,这会儿去。”满面春风的顾承远含笑道。
等他们看完月亮回到大营时已是掌灯时分,瑶华脸上红晕已褪,回到自己营帐中时,对镜梳头时,心中却是十分的欢喜。
这一日,端王妃与瑶华一起陪着娴太妃闲话,做些针线打发时间。
顾承远这些日子除了陪瑶华出营逛逛之外,其他时间都很忙,白日里被冯小将军拉着一起在练武场操练士兵、比武,晚间又督促着张副将练武,每日到了三更天才回营帐。
张副将这几日被折磨的衣衫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几乎没有心情去想别的什么事,每晚回营帐之后倒头就睡,雷打不动。
这一日,过了晌午时分,顾承远与张副将正在校场上,顶着中午的大太阳练武之时,忽听得原处观武台上传来一阵阵喧闹声,张副将疲累之余招呼身边的小兵去问问发生什么事了,如此吵闹。
小兵跑来报说是冯小将军巡逻时在前方扁柏林处发现了两个女奸细,形迹可疑,便将他们带回大营里交给端王处理,端王已经在来观武台的路上了。
张副将听闻立时对着顾承远大喊:“含山,停停…停。我们去看看。”说话间一时注意不到被顾承远一脚从背后踹到地上去。
他也不在意,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便拉着顾往校场观武台上走去,边走边摩拳擦掌一脸兴奋的说:”含山兄弟,你看着,要真是两个奸细,我绝对饶不了他们。”
他前面二十多年都没这几天这么辛苦过,偏偏又打不过顾承远,这几日的辛苦非要找个地方发泄发泄不可,算是这两个奸细赶上趟子了,敢在这个时候犯到他手上。
“人生百年有几,念良辰美景,休放虚过。穷通前定,何用苦张罗。”
张副将正拉着顾承远往这边走时,只见前面熙熙攘攘的围着一大群士兵,忽然听到一阵唱曲儿的声音,顾承远眼睛迅速眯了起来细细听着,止了脚步不再往前走。
“命友邀宾玩赏,对芳樽浅酌低歌。且酩酊,任他两轮日月,来往如梭。”
一曲未及终了,张副将已经冲到观武台上厉声叫骂起来,顾承远大声拍手道:”好曲好曲,五娘的曲子唱的越发好听了。”
前面的兵士已经让开了一条道,顾承远看着台子上被五花大绑在木桩上的两个人,年龄大的约莫三十来岁,妇人打扮,小的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歪歪的梳了两个发髻,头上簪着不知打哪掐来的几朵桃花。
话音刚落,突然听到一声娇斥:“小兔崽子还不过来给你五娘我磕头。”
同时几道灰影子直直的往顾承远站的方向打来,顾承远斜身避过,提起一口气从兵士身上直接跃过跳到观武台上去。
众人去看,发现困在木桩子上的妇人已经挣开了绳子,对着他们的顾少侠指着鼻子大骂。
台上冯小将军,冯卓鸢以及张副将三个人愣愣的看着刚刚还被自己五花大绑的中年妇人不过瞬间挣开缚在自己身上的绳子,又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绳子就往人群外飞去了。
那中年妇人一把就要去揪顾承远的耳朵,顾承远往左边一闪身,笑道:“五娘,你的功夫又精进了不少。”
那五娘冷哼一声,骂道:“兔崽子,老娘为了找你,被那个小兔崽子像捆猴子一样捆到军营里,绑在这木头桩上。”
说到这里,抬手指向冯小将军,顾承远脸色一变,立时伸出右手运力打去,将将距离冯小将军两丈处只听啪的一声,一根银针落在地上。
五娘见此,骂道:“小兔崽子,今天我不找别人出气,今天就你了。”说罢已欺身上前,右手挥掌只拍顾承远面门之上。
“等等等…等等,你们两个打,先把我放开呀,天呀天呀,你们两个是要拿我当箭靶子吗?”
另外一个被捆的少女神态焦急的喊道,“我要跟爹爹告状去,就说你们两个都不顾我的死活。”
见那二人完全不搭理她,便开始努力伸出尚可活动的右脚踹向面前的小兵大声骂道:“你是个呆木头吗?你还是个傻子啊?你没看到他们都打起来了,还不知道过来给我松绑躲得远远的?暗器无眼,把你姑奶奶我射伤了怎么办。”
那小兵尚未见过阶下囚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骂人,更何况还是个十几岁的姑娘,一时有些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