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一人也不是不敢赶路,只是有人带路总好过一腔孤勇向前闯。
活像个疯子般。
江水幽幽叹了口气,她道:“若非那日山洞之事,十年一约武林会,也就没有多少时日。”
取回青昙刀,服下银零落,击败十年一约武林会她唯一的对手卿哉。
便足矣死去了。
可没想到这般多的变故。
其实她这般快将一颗心落在秦不二身,也未尝没有借着秦不二来挽救自己性命的意味。
就像多年前服毒练刀是为了给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如今的秦不二也是。
江水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愿意死去,还是苟延残喘地活着。
人,果然是个矛盾而又痛苦地在罪孽之中打滚的脱了毛的猴子。
悲哀,又恶心。
她低声道:“未曾想武林会之前,我还能好好看一看这个江湖。”
卿哉到底比她早破隐居避世多年,听她这话,不由笑道:“你觉得如何?这个江湖。”
这个江湖,江水并不满意。
她垂眸抚摸着千钧,摇了摇头:“这并不是我心中的江湖。”
没有快意恩仇,没有江湖热血,没有扶危济困。
她只是一步步看似混乱却认命地往前走,对自己的生死冷眼旁观。
这怎么能是江湖呢?
这怎么配是江湖呢?
不过是一局死棋,而她是误入棋盘的乱子,仅此而已。
江水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是此间江湖中人,她宁愿当一个杀手,一柄刀。
可是
江水抬眼看向卿哉,忽然多了些笑意在眼中,这却是她所熟悉之中最有江湖少侠气概的人。
收拾了落寞,她反问道:“对于你又如何?这个江湖,卿哉可还满意。”
与江水不同,他出世便是为了马踏江湖浪,于是卿哉笑道:“路虽有魑魅魍魉,总还是有知己之喜。”
谁说不是呢。
江水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对着大好河山白练万里笑了笑,少了些许眼底阴霾。
她收回目光,道:“不早了,赶路吧。”
说完这句话江水当下策马狂奔,卿哉有些猝不及防,旋即朗声笑着驱使青司追赶。
雪更深。
谢林家之中,尚且有围炉听雪的雅兴。
林五言净手煮酒,笑着递过酒盏与寸亦剑道:“这是陈年的春清缥酒,今日拿来待客也倒是不枉了。”
纵然先前被寸亦剑狠狠下了面子,可林五言也不是无知妇女,计较这些。
她能与王家子王合疏一并同座清议客,便足矣证明她绝非寻常女子。
于是一盏林五言递过来的缥酒寸亦剑饮得十分自然。
而后林五言命退侍女,对寸亦剑的目光有些不自在。
今日本是为了仕途推举名额而来,见林五言如此,寸亦剑只当名额有什么差池。
却十分有眼神地只低头饮酒,绝口不提名额之事。
最终林五言还是惭愧道:“其实今日,是有个人想见你。”
寸亦剑忽然觉得有些恍惚,却还是看着她所指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