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哥,又让你破费了!”种大海看着孙得功亲兵手里的酒和肉,脸上笑开了花。
广宁城现在已经进入了战时状态,城内物资匮乏,除了粮食照常供应外,像什么酒肉蔬菜,都成了奢侈品,种大海不大不小也算是个军官,可手下几十个亲兵都是吃金大户,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现在肉价成倍增长,他一天也就勉强吃上一顿肉汤。
“大海,都是兄弟,说这些话就没意思了,今天咱俩不醉不归。”孙得功笑着拍了拍种大海的肩膀,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躲在城楼里吃喝起来。
广南门的城楼并不大,不过黑夜总会将空间的尺度无限拉大,那些油灯蜡烛无法照亮的阴影让整个城楼变得有些诡异。
当然,这世上一切的诡异都应该来自于一个地方——人心。
“大海,你好歹也是个将领,又不是那些穷军户,至于这么猛吃胡塞吗?”孙得功看着种大海那膨胀了一倍多的脸颊,忍俊不禁的打趣道。
“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有王大人罩着,你是不愁银子,咱们这些兄弟赚的都是卖命钱,能省一点是一点。”种大海牙口不错,大嘴用力咀嚼了十几下,硕大的肉块就消失在了他的喉咙口。
“那兄弟给你指条发财路,你有没有兴趣?”
“哦?有这种好事,说来听听。”听到孙得功的话,种大海连肉都不吃了,手掌抹了抹嘴角的油脂,目光炯炯的看着孙得功。
“大金的汗王努尔哈赤愿意出一万两白银买王化贞的项上人头,这条财路你敢不敢上?”孙得功一手拿着三叉长戟,一手端着酒杯,神色玩味的看着种大海。
种大海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煞白,这真的是宴无好宴,他用尽全力挤出一抹笑容,对着孙得功说道:
“孙哥,您不要开小弟玩笑了,这后金兵马连双台子河都过不了,你就是真的杀了王大人,也跑不出广宁城。”
“盘山堡的守将王大眼已经投靠了大金,昨晚就有八千大金铁骑从他的辖区穿过,按照时间,今晚子时,他们就能抵达广宁城,只要到时候我杀了王化贞,你打开城门,功名利禄自然唾手可得,没了广宁的大明在辽东就彻底失去了立足之地。”孙得功边说边站了起来,种大海下意识的推开了碗筷,就像是一个受惊的兔子,飞快的向后蹦跶了一下。
“孙哥,你别吓我,我胆子小,我种大海虽然不是什么大大的忠臣,但也懂礼义廉耻,咱们吃了那么多年皇粮,不说忠肝义胆、以死报国,好歹不能当二五仔啊。”
种大海拔出了身侧的长刀,他今晚值夜,穿了甲胄,带来武器,还有一战之力。
孙得功没有动,他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种大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屋外一片寂静,屋内的烛火将两人的脸庞渲染着血红色,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种大海紧张的浑身是汗,额头上咸涩的汗水顺着脸颊慢慢滑落,偶尔有一两滴进入了眼睛,种大海都忍住那股酸痛,死死的盯着孙得功。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屋外突然闪过一道电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城楼。
孙得功在电闪之时突然越出,三叉长戟直取种大海首级,种大海心中大骇,下意识的举起长刀准备硬抗孙得功的三叉长戟,可万万没想到这三叉长戟重如泰山,直接砸断了他手里的长刀,也顺势砸烂了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