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出门在外不可意气用事,这商号的事情为父不懂,但我还是那句话,做成功了固然很好,可失败也没关系,只要人活着,以你的本事,早晚能够出人头地,知道吗?”老话常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可曹向丘的母亲在他记事之前就病死了,因此曹文诏是既当爹又当妈,在曹向丘带着商队出发前,曹文诏也难免英雄气短,多说了几句。
曹向丘清楚自家老爹的担忧,相比起自己,其实老爹自己才更加需要注意安全,虽然历史上自家老爹顺顺利利的活到了崇祯年间,但自己的出现,说不定影响到了老爹的寿禄,天启年间辽东战乱不休,阎王殿业务量大,牛头马面勾人时,保不准忙中出乱,就勾错了。
“你还担心起你老子来了,我这一身本事,哪怕那些传说中的江湖高手,见到我,也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句宗师,只要没有你这个拖油瓶,我想走谁还能留得住我不成?”曹文诏的武艺自然是极好的,曹向丘自小跟着老爹学武,其实已经有了三四成功力,这点他自然清楚。
可是他更加清楚,人有力竭时,历史上曹文诏与其说是战死沙场,不如说是活活累死的,这千军万马围上来,你就是达摩在世,也只有死路一条,何况时代已经变了,火炮与火铳的广泛应用让猛将发挥的余地变得越来越小,这点曹向丘是最有发言权的。
不过父亲这辈子最自豪的就是自己那一身武艺,他一个山沟里钻出来的小屁孩,能够在军中站稳脚跟,走到如今这一步,靠的是什么,就是这一身家传的枪法和武功。
所以曹向丘不想继续和父亲争辩,在这件事情上,父亲的固执他早就有所领会,说了也白说,说多了自己父亲反而会不喜,没必要。
“那父亲就等着孩儿为咱们曹家赚取大笔银子吧。”曹向丘双手抱拳,朝着曹文诏微微弯腰,曹文诏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背,雏鹰起飞,未来可期。
看着曹向丘带着商队渐行渐远,曹文诏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了起来,他同意曹向丘出门行商,除了曹家银钱短缺这个原因外,更重要的是他担心沈阳沦陷之事在广宁城重演。
还记得几个月前,他从宁远押送军粮前往广宁城,行至半道,突然听闻沈阳失陷,心中大骇,五内俱焚,自己这支本就人丁不兴,除了跟在身边的侄子曹变蛟外,就只有居住在沈阳家中的儿子曹向丘,这沈阳失陷,自己儿子岂不是凶多吉少?
好在后来儿子有惊无险的逃了出来,有了这次的提醒,曹文诏对于类似的事情就格外警惕,如今的广宁城和当初的沈阳相仿,凶险异常,熊大人与王大人在守战问题上摇摆不定,早晚会酿成大祸,不如赶紧把儿子送走。
到时候哪怕城破,自己一人一马一枪,想要杀出去也简单许多。
相比起曹向丘未卜先知算出广宁城不保的结局,曹文诏则是通过自己的观察,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出了明军必有大败的结论,为此他就手下仅存的亲兵一分为二,一半让曹向丘带走,作为商队的护卫,一半交给亲兵把总曹格,让他把停留在广宁、宁远和锦州的亲兵家属全部转移到觉华岛上,以防万一。
不过他自己必须留在广宁城,他可是大明正牌的游击将军,要是临阵脱逃,那是要被问罪斩首的,当然,他也不怕,就像之前说的,只要有马有枪,人再多他也能冲出去。
“希望熊大人能力挽狂澜吧。”从内心讲,他还是希望朝廷能够守住广宁,这个只能依靠熊廷弼熊大人了,王大人是指望不上了,以明军现在的实力,能守住广宁就不错了,还想反攻辽沈,真是脑子被水冲了。
……
夜渐渐深了,被曹文诏讽刺脑袋进水的王化贞王大人坐在书房里,盯着手里的信纸,眉间的肌肤蜷缩成了一个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