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背叛是他们二人唯一存活下去的办法,这二人都不会踏出那一步。
当年李玉让他们二者始终铭记于心的则是:对轩礼司的忠诚,才是你们的命脉。
虽然并没有做很久时间的“李珏”,但在天闵府,两个人都始终坚持着那一份所谓的忠诚。以至于曾帆在强烈的抽搐疼痛后,都不曾发现李玉给自己的茶水里下了毒。
眼睛开始肿胀,鼻腔有强烈的血液溢感。曾帆不解地看向李玉,李玉脸上丝毫没有任何表情。他保持着平稳的呼吸,怀中的兔子依然安静地窝在他腿上。是不是自己身体突发了病症,曾帆想要回头找人拿药,却在下一秒倒在了李玉面前
身体在强烈的发烫后,开始进入一种无法抑制的冰冷中。曾帆只觉得全身脏器都被利刃刮着,疼痛扭曲痛苦,想喊,嗓子却已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着曾帆痛苦挣扎的模样,李玉叹了口气,将刀刺进了他的胸口。
“师…”
“睡吧,孩子。”
“去了那阎王面前,可不能如此大意,轻信他人了。”李玉轻轻合上曾帆的眼睛,才发现自己竟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端看过这个孩子的长相,“你与闵廉,一人私自出逃,一人轻信他人。于为师来说,你们皆是无用之人了。”
北潮城。将军府。
闵廉醒来地猝不及防,突然感觉心脏被掏空。他喘着粗气,确定了自己还身在将军府,这才缓缓躺下,但是梦中的场景确真实地刻在脑海里,反复盘旋,甚至敲得全身脉络都开始隐隐作痛。
闵廉跟曾帆已经许久没见了,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梦到之前与他一同受训时,他差点溺死在月牙溪的场景,这是自己第一次知道月牙溪原来有如此之深,甚至吞没曾帆的身体;也是第一次知道师父原来并不是那个只会哄兔子的老人,他厉声呵斥自己呆在原地不准动,用毫无温度的眼神看着曾帆缓缓下沉。
曾帆在水中扑腾的越来越缓,到最后只剩下一缕发丝浮在水面的时候,左姚司主终于没忍住踏出了步子,用尽全力奔向曾帆,终于把命垂一线的曾帆从水中救出。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曾帆已经死去,却只有师父悄悄走近曾帆的身体,按了几下,竟奇迹般将之救回。
那是曾帆和闵廉最后一次看到左姚司主,后来他去了哪儿,司内无人得知。
当时心里那种痛苦而畏惧的感觉突然在梦里出现,惹得闵廉出了一身冷汗。闵廉刚从轩礼司出来之时,曾有过一段时间,夜夜无法入眠。师父如同梦魇一般在每个深夜潜入自己的梦里,让他的每一秒闭眼都成为了奢求。
若不是闵昂最后给自己调了一副安眠的方子,可能自己早就已经精神衰竭而死。
每个李珏都觉得李玉是个很和善的老人,他从来不厉声呵斥李珏们,在大家眼前的出现的次数也并不多。
但李玉的出现会给人无上的压制力,幼时喜欢打趣的李珏们在识字的时候,听到魑魅魍魉这个词,也曾以此为李玉起过绰号,甚至被左姚抓住过。
然后左姚司主听到这般言论后,竟只是浅浅一笑,说:“以后切记,断不能胡说。”
闵廉听从李玉,更多的,是听从李玉带来的那份畏惧。比起刀光剑影更让人畏惧的,是那一份令人不知从何起,又不知道该如何散去的恐惧,那份恐惧藏在李玉说出的每个字眼中,藏在他的每次短句叹气之中。
此时的闵廉,竟忍不住想到许士昇走之前对蔓春的描述:“温柔刀,刀刀要人命。”这样的说法放在师父身上,仿佛也甚是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