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依闷下头,她说不过他。
但她先前的确以为他要离开了,才顺水推舟说了这么一番话出来。然而要是按照旁人的眼光来看,她和黎惑之间这一来一回相互搭救,可谓生死之交,交情一旦结下了,岂是说两清就能两清的。
她自己想通,略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我小人之心,不过,咱们可以搭个伙,再想个什么名号,譬如什么‘双骄’、‘双秀’、‘双雄’、‘双绝’之类的。凭你我二人的修为,不久以后肯定也是名震江湖的大人物,你看如何?”
“不用这么麻烦。”
他这话什么意思?时依还在疑惑,他突然动了动身形,她以为他要走,连忙伸手过来想抓他的衣襟,慌忙道:“你又要去哪里?”
她怕他一走又是三四天,这双眼睛还等着他来医治呢。
黎惑稳稳坐定:“哪里也不去。”
时依这才重新半躺下来,摇椅也跟着轻轻前后摇晃。她现在目不能视,什么也做不了,无聊得紧,原本想叫黎惑说书,但又记着他刚刚回来,舟车劳顿的,不太合适。
她又讨了一杯茶,慢悠悠地递到嘴边:“为何要选来这个地方住?”那边木鱼还没停下来,起码尚需一个时辰,她心内苦恼。
“清净。”
时依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呛了一下:“你管这叫清净?”
黎惑温声道:“多受些佛气的熏陶,可以静心除杂念,有利功体恢复。”
“下一步是不是要我戒荤吃素?”
他轻笑:“这倒不必,除非你想出家。”
时依也笑:“我若是出了家,一定将这佛门戒律逐一破个遍,非叫那师父将我轰出山门不可。”
“为何?”
时依嘿嘿笑两声,说到破戒,倒是叫她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黎惑,你搬到这里来林姑娘可知道?”
“她没必要知道。”
她面上笑容越发狡黠:“我记得上次有个给你写了诗的姑娘,你可有找机会去看过?”
那头黎惑默不作声。
“啊!”她强忍着笑,“我听说,写诗的人还不少,除了小姑娘,还有年轻公子呢!哎,黎惑啊黎惑,难怪你要拉着我跑到这寺庙中来‘清净’,真是难为你了。”
若不是她无聊,要鼠精将那些书信全念给她听,还发现不了这个令人羞耻的秘密呢。
她笑着笑着,没听见黎惑说话,反而觉得有一道冰冷目光正注视着自己,不大对劲,这才收了笑,悠悠晃动着摇椅,将头转向别处假装看风景,虽然什么也看不见。
两人又静默坐了一会。那边咚咚咚的木鱼声中,天边渐渐露出鱼肚白,时依打了个寒颤,忽然想起黎惑冰凉的手指来,问他:“黎惑,你冷不冷。”
那边依旧没有声音。
她伸出手摸了过去,却发现那头已经空无一人。什么时候走的,她竟丝毫察觉不到?她顿感无趣,闷闷地“切”了一声,小小开个玩笑他竟然负气而走,她被他骗了这么久都没这么生气呢,男人真是心胸狭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