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念久方才起的火堆烧的正旺,他的故事也将进暖春。
“花夫子说我母亲是他故人,让我跟着他,之后我一直跟随他。”
“他说,你信?”
“我信。”
初见花夫子时的场景念久永远记得。那日一群小孩嘲笑他脖颈后的莲花胎记,说那是姑娘家该有的东西,又说他长得也像女孩,肯定是个妖孽。
他气不过跟那些孩子打了起来,寡不敌众,他们把他压在地上,一顿毒打,没打一会他们突然都跑了,他躺在地上痛苦的蜷缩起来。
须臾,一双洁白的鞋子出现在他眼前,他抬头看向那人,白衣胜雪,温润容颜,声线柔和:“起得来吗?”
他摇摇头,那人便将他抱了起来,毫不在意他身上的泥土灰尘会否弄脏他的白衣。那人看着清瘦,但他的胸膛十分结实温暖,这温暖隔着胸膛传到那个小小少年的心底。
小念久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那个角度他只能看到那人的下颚,他的下颚线干净利落,十分好看。
“我与你母亲是故交,你今后可以跟着我。”
小念久朝嘴里扒拉一大口饭,然后抬起头看着他面前的人,那眼神好像在确认他话的真假,见他浅笑着轻轻点头,小念久立马重重的点了点头,因为动作太大险些噎着。
对面的人见他这样笑出声来,递给他一杯水,说他跟他母亲简直一模一样。
“跟着他后才知他只是看起来温和,其实是个很严肃的人,这些年我可没少挨罚。”念久往火堆里添了些树枝,“不过我知道,他把我当亲儿子养的。”
火堆里的干柴烧的嘎吱响,时而窜出一些火星,怀颜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用树枝捣弄着眼前的火堆,时而看看正在讲故事的人。
他的故事让她有些莫名的感同身受。讲到花夫子时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溢出的星光,可见他心里对花夫子有万分尊敬。
“他现在走了,走之前告诉了我我的身世,让我回襄南找我姐姐,说她能护我周全,”他学着怀颜的样子,双手环着膝盖,将下巴搁在膝盖上,苦笑一声,“他可能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走了一个再来一个就能弥补的。”
怀颜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笑起来花枝招展的少年委实可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动作格外轻柔。
记忆中她每次被父亲处罚,母亲都会轻抚她的发顶,告诉她她已经做的很好,那唯一一个对她温柔的人早已不在,这些年她也习惯只身漂泊。习惯了不问人情,都忘了这种为之动容的感觉。
念久头上突然出现轻柔的触感,他疑惑的转头,对上了一双突然柔软的眸子她虽是一双狐狸眼,平时带着些厉色,此刻却似一汪潭水,是许久没见的柔和。
他记得上次见到如此柔和的眼眸还是还是在八年前。他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左边脸颊上陷下一个深深的酒窝,妖冶中带着一些明媚。
怀颜情不自禁地伸手挑起念久的下巴,微眯双眼,细细的看了看他,不禁感慨:“你长得可真好看,就看在这脸的份儿上,我送你去襄南,到了再收钱。”
念久挣开她的手,用他好看的桃花眼给了她一个大白眼:“你怎么不干脆不收钱呢。”
她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到青石板上躺下:“不可能。睡觉,明日早些起来赶路。”
未到卯时念久就醒了,与无眠的花夫子生活久了,他已习惯早起。他起来时怀颜还没醒。
睡了一夜她还是昨夜躺下的姿势,侧躺着,头枕在胳膊上,右手握着剑柄护在心口,连睡着都处在戒备状态,见她此刻面容柔和,念久情不自禁的走近。
他走到青石板前,动作轻缓,怕将她吵醒,蹲下细细端详,心想这姑娘其实长得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