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小淮万万没想到,林老爷对自家的闺女如此狠心,简直到了没人性的地步!如果她这次重生的意义是抄书,那她何必要来周府走这一遭?林府好吃好喝,丫鬟家丁伺候着,在这儿还得给别人当丫鬟。
鱼小淮叹口气,将蘸了墨的毛笔按在桌台上,唉,我怎么堕落了,如果重生的意义是抄书,我又何必重生呢!
鱼小淮双目无神趴在桌台上咬着笔沉思,这一世八成是狱老头和阎王俩人合计着整她,她在殿上敢跟阎王爷叫板,秋后算账了吧。鱼小淮恶狠狠在笔杆上咬一口,她偏不服软,她还有两世怕什么!她就是要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鱼小淮想着想着,回过神,感觉身侧一道怪异的视线注视着自己,下意识看了一眼,发现苏达随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一瞬,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坐在自习室里打瞌睡时,梦回转角处班主任那令人心惊胆颤的目光。鱼小淮吞了口口水,佯装镇定继续抄书。
苏达随眼角下的青筋突突跳了两下。这林小姐时而愤怒,时而沉思,时而躁动,时而叹气,跟中了邪似的。还有她看自己那一眼,仿佛穿透他的身体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苏达随几个碎步悄悄移至周析身边,捂着嘴耳语道:“少爷,你看林小姐是不是有点不对劲?”话语间又偷摸睨了鱼小淮两眼。
周析经过几天疗养,身体好了大半。此时正半躺在床上,靠着枕头看书,听到苏达随没来由的猜测,撩起眼皮不经意地问:“哪里不对劲。”语气很平缓,平平淡淡不似有什么兴趣。
苏达随琢磨片刻,撇着嘴道:“说不上哪里不对,就是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你看她早上一直坐在那儿,还时不时自言自语。要是以前,早闹得鸡犬不宁了。”
苏达随分析的不无道理,自从他生病之后,林芾就老实了许多,这几天尤为安静,反倒让人觉得不正常。周析的目光停留在奋笔疾书的鱼小淮身上,她什么时候开始写字了?片刻后,又重新回到书卷上,慵懒地翻上一页,道:“拿些冰给她。”
“她都那样对您了您还要对她好?况且您身子骨弱,蚀不得寒气。”苏达随讶异道。
周析没有抬头,目光久久停留在书卷上,语气很淡却不容置疑地说:“拿远些便是。”
“是是是。”主子发话,下人哪有不听的理。苏达随不情愿地撇撇嘴走出屋子,唤院中家丁抬些冷冰来。
没有空调,没有电扇,鱼小淮抄得热血沸腾,汗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下。她天生怕热,身上那几个蚊子啃的鼓包也躁动起来,她愤愤抓挠两下,落满汗的胳膊上立刻出现了五道爪印。
丫鬟领两个家丁入了室,家丁走到鱼小淮身边停下,将担上担着的冰鉴放置于地上,颔首退去。鱼小淮好奇那木桶里到底装了什么玩意儿,瞅着丫鬟打开木桶上的盖子,里面放了一大块冰。丫鬟半蹲在地,在桶边轻摇蒲扇,瞬时凉风嗖嗖,那个透心凉,冰飞扬。鱼小淮登时倍感清爽,满心舒适。
又来了个丫鬟,手上端着托盘,盘中放着青竹白瓷双耳炖盅,送到周析床边,盖子里漂游出一股子清甜。鱼小淮也口渴得紧,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炖盅,心想着周家真是小气,连碗汤水也不舍的送,喉下暗自吞了口口水。
周析放下书卷,由苏达随扶着背靠床头坐直了些,在浸湿的绢帕上拭手后,接过丫鬟手中的汤匙在盅中轻轻搅拌,准备入口时,觉察到勾在汤盅上的目光,心下一笑,停了手上的动作,朝鱼小淮招招手。
鱼小淮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僵硬地用手指指向自己,“我?”
周析含笑点点头,拿着汤匙的手动了动,示意她来喝汤。
鱼小淮嘴上不说,心里却有些悸动,思忖片刻,犹犹豫豫走到周析身边。那盅中汤汁清澈雪白,散发着诱人的清甜,看上去很是可口。鱼小淮本能地问道:“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