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忘川水,洗了尘,鱼小淮迷迷糊糊上了岸。
岸边上有三个人等着她。这三个人特点鲜明,一个很黑,一个很白,一个很老。
还没等鱼小淮弄明白这是哪儿,就听见很老的狱头一本正经地说:“报上姓名。”
鱼小淮迷迷糊糊答:“鱼小淮。”
“报上姓名鱼小……”黑脸使者奋笔疾书,一边默念一边写,写到她姓名时突然一愣,“不对呀,头儿,这名字不对。”
狱头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很是淡定地叹口气:“你们这些年轻人,爹妈给的名字不要,就爱给自己整个艺名。前些天来的那女的,明明叫孙大花,非要给自己取个艺名叫芙劳额散(flower sun),整得我们这些狱头临退休了还得学英文。说吧,你真名叫什么,不准说英文,也不准说艺名!”
“我真叫鱼小淮。”
小鱼的鱼,小鱼的小,江淮的淮,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诶嘿,我说你还真拗,以为我查不出来是吧?我这儿可有花名册,一对就出来了!”
狱头有些生气,当真从黑袍子中取出一本牛皮包裹的册子,那册子已被翻得破破烂烂,想是有些年头。白脸使者也伸头凑过瞧,顺带着拉了拉狱头的衣袖,小声说:“我记得死的是个男的,这怎么还变成女的了?”
狱头在花名册上一查,差点儿没晕过去。这花名册上写的明明是李大强,男,二十七岁。这八个朱砂大字如同一道晴空霹雳对准狱头当头劈下,炸得他七窍生烟。
黑脸使者瞪大了眼珠,道:“完了,抓错人了。”
被白脸使者啪啪给了两个耳刮子。
“瞎说什么!”白脸使者冲黑脸使者使眼色,显然没被他接收到。
黑脸使者小眼神委屈巴巴,憨声道:“明明是从窨井里带回来的,怎么会错呢?”
鱼小淮眼疾手快,夺了花名册一看,还真是搞错了。原来该死的人不是她。她回想起来,在冰淇淋店时身边有个男的叫李大强,李大强本该在她前面,可由于他只顾玩手机,所以她先拿了他的冰淇淋。
感情先掉在窨井里的应该是他呀!鱼小淮反倒做了替死鬼!贪小便宜吃大亏,古人诚不欺我。
只是这亏也着实忒大了些。
“看见没,该死的不是我,你们抓错人了,赶紧把我送回去还来得及,否则我到阎王殿告你们草菅人命!”
鱼小淮摇着手中的花名册,理直气壮威胁说。虽然她乱了顺序在先,可这三个人执行公务不力,对待工作如此草率的态度直接造成她英年早逝,应该负最大责任。这本册子可是重要物证,她可得保护好。鱼小淮像护住自己的命一样小心翼翼将册子揣在怀里。
“我们赶紧把她送回去吧!”黑脸使者说。
狱老头只觉脑仁一阵疼,双腿发软,欲哭无泪道:“我倒是想送她回去,可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咱们过的是天庭时间。她从忘川那头到这头,人间已过了数月,肉身早火化了。”
不是吧……
她到底是不是亲生的,鱼妈这么迫切把她给烧了?
“窨井里多臭呀,不火化污染空气!”黑脸使者一本正经地说,被狱老头和白脸使者狠狠瞪了一眼。
完了完了!鱼小淮懵了。
她是彻底回不去了,这可怎么办,她总不能成个冤死鬼吧?
“我不管,我就要回去,你们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凭什么让我背锅。现在你们有两条路,一是立刻送我回去,另外一条就是跟我见阎王。你们自己想吧,看怎么处理。”
狱老头两眼一抹黑泪,一屁股坐在地上。“你说临退休了怎么就摊上这事儿!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叫我不得善终啊!啊啊啊啊……”
黑脸使者鼻头一酸,泪还未落,白脸使者就忽生一计,拉着狱老头、黑脸使者三鬼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来。
讨论完后,黑脸使者走到鱼小淮面前,板着脸道:“看着我。”
鱼小淮定定看着他。
“干什么?”